# 第三十七章

#巫湘消靈

沒想到最終攔住蒙冶登機的還是蔡央決在廣播站的那一嗓子。

“班長，班長——你别走啊——我有話跟你說——班長——我喜歡你好久了——請你跟我結婚——”

蒙冶沖到廣播站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幾乎要把蔡央決掐死。

“你這又是在搞什麼啊——”

蔡央決用降魔杵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這才止住了他的攻勢。

“我這也是沒辦法嘛，是師姐說的這個方法比較通情達理。”

“這個辦法跟通情達理的哪個字沾得上邊？”蒙冶覺得自己的人生都要結束在這個機場裡了，下半輩子都幾乎沒法擡起頭做人，“江消要你來的？有完沒完啊她，我至少也得回家過年啊。”

白終九也終于趕了過來，一見到蒙冶就大聲地打了個噴嚏。

她話隻聽到了後半截，于是揉了揉鼻子道：“你說你回家過年，你老家到底哪裡的？”

“現在開始唠家常了是嗎？”蒙冶無語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我舅舅還在等我呢，飛機都要飛了。”

“不是，我問你，小哥，”白終九道，“你老家到底哪裡的？”

蒙冶莫名其妙：“P市啊？”

“你爸媽都是P市的？”白終九接着道。

“對啊，他們後面才過來工作的，怎麼了？”

白終九終于清了清嗓子，也恢複了原本罕見的嚴肅神情：“那我問你，為什麼當初全國計劃生育模範的P市，你媽會突然冒出個弟弟來？”

“什麼？”蒙冶一臉茫然。

“你确定你媽有個弟弟嗎？”

“不是，”蒙冶有點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姑且不論當年計劃生育的問題，我外祖家就不能違規嗎，當然，這樣說可能有點不好，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師姐想說的就是，”蔡央決連忙搶道，“你确定你真的有這個舅舅嗎？除了你自己的記憶，你還有别的東西可以證明嗎？你們有小時候的合照嗎？他有小時候的東西嗎？”

蒙冶莫名開始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卻在這時候貢布占堆從他身後跑過，就仿佛一條獵犬一般，隻在匆匆跟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留下一句話。

“江消不見了。”

白終九臉色一白，指尖在掌心指節處掐了掐。

“糟糕，”白終九道，“我們被耍了，我早該料到，江消比你更适合做胎，她的八字是至陰，跟玄龍絕配啊。”

沒等蒙冶反應過來，白終九已經跟着貢布占堆跑沒影了，蔡央決連忙扯着蒙冶跟上，路上還聽到白終九腳下仿佛裝了電動馬達似的幾乎要跟貢布這活佛轉世并肩，末了還問道：“你确定你跑的方向是對的嗎？你屬狗的吧，能聞見味道嗎？”

“她在我身上烙了符，她如果有事我能感應得到——”

白終九啞了一會兒，這才道：“原來你知道啊——”

“我的命是她的——”

“嚴格意義上來講，”白終九還是忍不住糾正道，“她的命是你的才對，畢竟當年是你替她擋了一劫——”

貢布瞪了她一眼。

白終九索性放棄跟這瘋狗糾纏，放慢了步子回歸正常人的世界。

“你們從剛才開始到底在說什麼啊？”蒙冶問。

“班長，你的舅舅是假的，是個妖怪變的。”蔡央決言簡意赅。

“你們認真的嗎？”蒙冶難以置信，“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

“江消都被抓走了這還不能證明？”白終九道，“我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了，隻是沒料到是條邪龍，我還以為江消把你收在身邊是當個寵物蛇養着的。”

蒙冶感覺短短幾分鐘自己的三觀都要被震碎了。

胡連軍是龍？還是條邪龍？

世界上根本沒有胡連軍這個人？這也太鬼扯了吧？

江消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浸泡在一汪渾濁的污水裡。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這汪液體并沒有阻礙自己的呼吸。

也是因此，她料定了這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液體”。

“想要抓住你可真難啊，小神婆。”

背着手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看上去不過三十餘來歲，一身筆挺的警服，看上去怡然自得。

江消并沒見過這張臉，卻也沒覺得尤其地陌生。

她幾乎能喊出這個名字。

“胡連軍。”

“我的人形，”他看着自己的雙手道，“殘破的人形，也快到頭了，畢竟這是靠我自己弄出來的人形，原定裡我們是不能化形的，但是我從來都不信命。”

他擡頭繼續沖着玻璃缸裡的江消笑道：“你肯定也是不信的，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能夠逆天改命的，是不是？”

“我可擔當不起，”江消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胡連軍道，“我在囚神。”

他眯了眯眼睛，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讓他周身都泛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氣：“而且我即将弑神，亦或者，搶神？”

江消咳了兩聲。

“不滿足于單純的玄龍的身份，現在甚至想要搶我的位置了嗎？”她說，“但是你高估我了，我可不是什麼神。”

“我原先也是這麼以為的，”胡連軍笑道，“突然冒出來的什麼神調門的傳人，想要幹涉我的凡胎，還阻礙我的計劃，确實很讓我意外。但除此之外，起初我的确沒想過對你動手。”

“你的計劃？”江消道，“你的計劃就是到處散播那些邪祟，糾結怨氣給自己做嫁衣嗎？”

“網警這個身份很有用不是嗎？”胡連軍笑道，“警察也不錯，涉入到命案裡，汲取到的養分可夠我用一陣子了。”

“好歹也是一條龍，怎麼活得跟妖差不多。”

“我本來就是妖，妖龍，邪龍，各種說法都有，”胡連軍道，“這日子換你過，你過得下去？”

“那你就想來過我的日子？我就很滋潤了嗎？”江消道，“我倒是不知道原來我的人生這麼讓人羨慕。”

“你的那條狗，給了我新的想法，”胡連軍阖眼笑道，“你大概也清楚吧，見到他的那一刻，你就應該有答案了。你們當年的那次請神沒有失敗，那個不知名的什麼神被一分為二進入到了你們兩個的身體裡，融進了你們的血肉。”

“江消，你早就不是人類了。你是半神。”

“有什麼用嗎？”江消道，“你其實努力一下，也可以的，畢竟我也是靠着自己的堅持和決心，才走到今天這個高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