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楓院，南絮聽聞沈亦安過來的消息，就立時趕過來回話。

得知主子詢問泠月姑娘的行蹤，她回禀道：“公子，泠月姑娘今日很早就出門了，她前幾日說了，她這些天都要去清川扇鋪。”

聽到南絮說泠月是去清川扇鋪，沈亦安這才全然安下心來。

泠月上次的不告而别他至今還是曆曆在目，今日一早過來沒看到人，心中忽然生出别樣情緒來，有幾分擔心她如上次般突然消失，不知去向。

對此，沈亦安也在心裡自嘲，自己怎麼如今倒有點像驚弓之鳥了！

他掃了眼庭院後，裝作漫不經心，卻又問南絮：“她今日是何時出門的？這幾日都是這般早嗎？”

南絮想了一下，答了了聲是，“泠月姑娘這幾日都是在辰時之前就出門了，她之前也有跟婢子說過。”

辰時！她倒是勤快得很，一大早就往外跑。沈亦安暗自陰陽怪氣了一番後，對院内衆人囑咐了幾句，便帶着人離開了。

南絮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隐約覺得公子好像不似以前那般漠然。

他對泠月姑娘的态度與對旁人有些不一樣。這樣尋思着，她一回頭，正好看到，精心打扮的映葭。

映葭穿上了前些日子新買的裙衫，這裙衫剪裁很好，恰好勾勒出她凹凸有緻的身段，她是标緻的瓜子臉，今日輕敷脂粉，襯得她膚色極好，豔若桃李。輕輕一笑，就如那枝頭上的芙蓉般妖娆。

不可否認，她真是一位美人，隻是……府上似乎并不缺美人，那泠月姑娘也挺好看的，是清若芙蕖的美。

明顯，公子更關心泠月姑娘，雖然他嘴上不說。

“南絮，公子呢？可是進屋了？你怎還不趕緊伺候着，就留那女子與他獨處嗎？”映葭問她。

南絮回應道：“泠月姑娘這幾日也很早就出去了，公子來跟我們說了幾句就走了。”

映葭小聲嘟囔，“這麼快，我今日還特意打扮了呢！”她有些失望，眼中的光霎時暗了下去，她後悔自己今日起來得太晚。待聽到公子要來的消息，她就馬上回去打扮了。

她又問：“公子方才過來看不到我，會不會覺得我太懶了，要責罰我呢？都怪我，聽聞公子來了，這才匆匆回去打扮。”

南絮很想告訴她，并不是來看她的，可是看着映葭臉上的笑容。

她并不想戳破她的美夢，隻道：“沒什麼，隻是循例囑咐了幾句。放心吧，我替你遮掩過去了，他沒有責怪之意。”

映葭心中慶幸，“那就好。”

南絮隐晦地提醒她：“依我看，我們還是認真地伺候好泠月姑娘吧，公子好像還挺在乎泠月姑娘的，而且，公子當初就是想讓我們到這院子裡來伺候姑娘的，可不能忘了公子那日的囑咐。”

映葭笑道：“你膽子也太小了，公子不過是看她可憐。我聽說夫人很快就會來了，夫人肯定是不會接納這樣來路不明的女子，公子又是這般聽話，放心好了。”

“真的會這樣嗎？”南絮抿了抿唇，來侯府的時間短一些，對于府上的事，她确實是沒有映葭了解得那麼多。

***

半個時辰後，被沈亦安派去查探消息的蔡晟回來了。

聽蔡晟說完清川扇鋪近日的遭遇，沈亦安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想沒有錯。

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扇鋪，哪裡能值得市舶司的張大人如此大費周章去打壓。看來蕭家被滅門一案，果真與他們有關聯。

泠月已經成為清川扇鋪的新東家，那些人肯定是知道消息了，他們定會以為她就是那蕭家的孤女。

沈亦安之前還以為，背後的兇手或許不會趕盡殺絕，可如今看來，并非如此，眼下隻是扇鋪，接下來，說不定就要對付人了。

想到這裡，沈亦安神色變得凝重了幾分。。

蔡晟雖然是面冷，可他自小就懂得察言觀色，跟了沈亦安這樣久。他對自己的主子還是挺了解的，知道他是在擔憂泠月姑娘的安危。

“公子，倒也不必過多擔憂，泠月姑娘是極為出色的殺手，如今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她。她讓人以為自己是蕭家的小姐，無非就是想找出兇手，想必是有仔細考慮過自己的處境，定會做好防範的。”

旁邊研墨的玉書也附和：“是啊，她一向武藝高強，且詭計多端，那些人也不能将她怎樣。”

詭計多端？蔡晟無奈地白了玉書一眼，同時，又對他的近乎沒有的情商表示深深地同情，心中腹诽道：這人是怎麼當上公子的小厮的，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他竟然說自己未來的少夫人“詭計多端”。

好在公子如今一心想着泠月姑娘的事，沒心思想其他。

雖說泠月武力高強，能保護自己，但若是牽涉到譚家，那就并非如此簡單了。沈亦安一想到她為了找出兇手，未與他商議，就這般不顧自己，以身犯險，他覺得心中也有些發悶。

不過，事已至此，在說其他也無用。他也不能指責她什麼，而且他也沒有這個資格。

說到底，自己對她的關心還是太少了。

現今，隻有盡快查出蕭家背後的人，這樣，他才能不用時時擔心。

他将最新收到的鹽稅賬本放入抽屜中，便吩咐玉書備車。他早就想去一趟清川扇鋪，趁今日休沐去看看也好。

***

跟往日差不多，泠月對過帳後，就如之前一樣，繼續到工坊中跟着老師傅們學制扇。

梁冬兒有時會到别的地方兜售，鋪面兩名夥計看着，工坊的的活交給泠月他們，李洪良偶爾也會到鋪面來。

今日鋪面的生意還不錯，剛剛的幾位客人都是一連挑中了幾把雅扇，總算是有些好的迹象，扇鋪衆人也振奮起來。

馮少筠登記完，臉上也多了笑容，“若是日日都有今日這般多客人就好了。”

他重新給貨架補上新的商品，又道：“我見這幾日小娘子都很早就過來，聽老師傅說，她學得很認真，手藝也不錯，要是能在‘雲扇雅集'上奪魁那就太好了。”

李洪良認為，他們實在是過于理想化了，學好制扇并非易事，“雲扇雅集”中高手如雲，哪裡能輕易就勝出。不過泠月去參賽也是好事，見一見世面也是好的。

“泠月确實是學制扇的好苗子，比很多人有天賦，不過要想在‘雲扇雅集’就一舉奪魁實在是太難了，精湛的技藝并非是一蹴而就的。能夠在學徒組勝出就很好，急不來。此事我已跟泠月說過，她也明白，我們也不要給她太大的壓力。至于，扇鋪資金一事，我這些年有些積蓄，到時還能貼補一些。”

這些日子泠月的辛苦，他李洪良看在眼裡，欲速則不達，他可不想糟蹋好苗子，他得慢慢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