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沈亦安都是早出晚歸,原來是城中發生了大事。
短短幾日,雲州的十幾個大鹽商被打入牢房,牽涉其中的,還有掌管鹽運的幾位官員,包括官位品階很高傅為崧。
經過受審,那些鹽商都被定罪,幾位小官直接被免了官職,沒收财産,而其中為首的傅為崧還要被押至京中待審,其家屬也被收至牢中。
與沈亦安的這一役,他算是敗下陣來。
他原本想着堵住沈亦安的路,沒想到,那位鹽官竟是跟沈亦安串通好的,故意給他設局。
更可恨的是,他們竟還掌握了他們犯罪的賬本,如今被列出了數罪,那巡檢司也無法明目張膽地徇私。
傅為崧心中心中滿是憤懑,他懊悔自己大意輕敵。
那沈亦安不愧是衛國公府的人,原以為他隻是一個繡花枕頭,沒想到做起事情來還是計劃嚴密、雷厲風行。
傅為崧如今被帶上鐐铐,頭發淩亂,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關在附近的家屬也低聲哭着,讓他心中更是煩亂暴躁。
他瞪了他們一眼,怒道:“又不是窮途末路,少在這給我哭喪!我憑本事在雲州立足多年,豈是區區黃毛小兒能撼動的。”
即便他想倒下,他背後的人還不願意呢!
沈亦安此舉算是将鹽商清除了一大半,還有幾位官員也涉案,涉及到如此龐大的利益,那幕後之人,又豈是能善罷甘休的。
“沈大人、楚大人,這邊請。”看牢房的衙役正領着兩位風度翩翩的男子過來。
傅景城擡眼望去,正是兩位着绯紅官府的兩位年輕人,看起來還真是意氣風發。
他一臉陰沉,黑黢黢的雙眼銳利地盯着沈亦安。
久之,他對沈亦安說:“賢侄如今切莫高興得太早,誰輸誰赢還未定,我倒是希望賢侄日後可要謹言慎行,一不小心就困在這繁花錦城中了。”
楚尋平日裡最痛恨此類僞君子了,毫不留情地道:“都到臨頭了,還是多關心一下你自個兒吧!”
沈亦安一笑置之,隻道:“多謝傅大人,我定會萬事留心。傅大人還是想想有沒有别的脫身之法,旨意已收到,聽聞審理此案的正是大理寺卿穆大人。”
傅為崧并沒有接話,暗黑的牢房中,更顯得他神色難辨。
***
聽聞泠月找他,沈亦安在處理完府衙的事後,就匆匆回到府中。
天色已有些晚,望月亭也燃起了燈。
“你等了很久嗎?”沈亦安關切地問。
泠月微微搖頭,笑了笑,“我也就比你早一點而已。”
沈亦安看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便知她今天是給自己答複的。
沈亦安臉上很是期待,之前他原以為,一切隻是他一廂情願,可那夜在船舫,他聽得清楚,她心裡也是有他的。
他雖然已經知曉她的心意,不過他害死不能放心,這種事他也還需再問清楚女方才是。
“那……你願意嗎?”
泠月聞聲仰面,剛好與他對望,那是一雙寫滿期待的眼睛。
他還是那樣認真地看着她,那清冷的雙眸中,似多了幾分灼熱,多看幾眼,泠月的臉也覺得像是微微發燙。
不知怎的,泠月覺得有點心虛,迎上對方熾熱的眼神,她原本想好直截了當拒絕的話,卻是有點難以說出口了。
她轉身不去看他,雙手攥着衣袖,半晌,喃喃地道:“我……”
沈亦安敏銳地覺察出什麼。
“你我既然已确定了心意,你還有什麼顧慮嗎?”還是,隻是不想跟他成親。
泠月看到沈亦安臉色微變,心裡更為慌張,急忙解釋。
“你真的很好,隻是……我還有很多事未完成,此時還,還不适合成親……”
沈亦安聽了,臉色的失落消失了,立馬上前,對她說:“如果你是因為這個而拒絕我,那你大可放心,待你做完你想做的事,再來商定婚期。”
泠月一怔。
還是在圍繞婚事呢?怎麼覺得如今是越發理不清楚。泠月無意傷人太深,但也絕不能讓自己的婚事匆忙定下。
她鼓起勇氣說:“可是……我還不太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會一直喜歡你,萬一,以後不喜歡了呢?同樣,你也是一樣。你現在說喜歡,那要是待你了解清楚我,興許就不喜歡了。”
“不如,我們就像之前這樣,之後再來說别的事。”她試探地提議道。
泠月想以此來讓兩人的關系恢複正常。
沈亦安卻認為兩人的關系好不容易才有了變化,他可不想回到之前,無論如何,他與她也要更近一步才是。
他可不想再拖下去,他原本也是想要按禮一步步來,可外頭的男狐狸還是挺多的,她又一貫自由散漫,不拘小節,萬一自己一時不察,她被别的男子迷惑了那就後悔莫及。
沈亦安認真地道:“我們相處的時日也不算短,若說第一次我還在躊躇,可此時,我确實是十分笃定。那不如先定親,期間,如果你改變了心意,不過是什麼原因,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還會認你為義妹,餘生也會盡兄長之義護着你。”
泠月思忖了一下,覺得這樣似乎還不錯!定下一個期限,隻要在這期間找個理由拒絕,那不是挺好的嗎?
這樣,傷害沒那麼大吧!
泠月轉過身來,擡眸望了他一眼,随即又慢慢垂首下去:“行吧,那就暫且先定親,以半年為期,若是有變故,那便終止這樣的關系。”
“好!那便說好了,半年之期。”
沈亦安颔首,望着她那盈滿霞光的眉眼,眼中略過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