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酷暑時節,天也還是熱得很。泠月這幾日幾乎都沒怎麼外出,大多時候,她都是待在宅院裡休養。
她之前答應過的,要給沈亦安送一把折扇,卻常因為别的事而耽擱下來。
沈亦安沒有催她,但泠月心裡多少有點愧疚。
還是早點完成比較好,不然總覺得,自己有什麼大事還未做。
在這裡養傷,也沒什麼事可做,她就開始制作這柄折扇。
這幾日來,大多數時間,她都花在這上面。泠月覺得,她确實需要多費些心思,總不能讓人等那麼久,最後卻隻随便敷衍完成。
扇骨昨日已經打磨,後來她又給扇柄雕刻上紋飾。
如今隻待畫好扇面,就大功告成。
泠月前陣子也跟着師傅學畫,學了一段時日,雖說比之前畫得好,但還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這幾日她都有在勤加練習,不過還是沒什麼大的進步。
泠月尋思着,沈亦安擅長丹青,若是她的扇面畫不好看,那他會不會不喜歡呢?
她在畫紙上畫了幾張,然而,都不甚滿意。
當然,泠月也不會輕易放棄。入夜後,泠月就又坐在書案前,繼續畫。
忽聞有步履聲在靠近,那聲音似乎很是熟悉,俄爾,在門前倏地停住。
泠月以為是黎蘊送藥過來,平常都是這個時間,她便道:“可以進來的,有勞黎姑娘了。”
沈亦安這幾日都在縣衙處理公務,眼下城中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
他有時也會收到泠月托人傳來的信,在信中,泠月都會說她已經好很多,叫他不必挂念。
沈亦安也還是擔憂泠月的傷勢,正值縣衙也無甚要事,他對一些事務做好了部署便回到宅院中。
沈亦安在走到廊庑時,正好遇到黎蘊,她正打算給泠月送藥,他就欣然接下送藥這個活。
此時,他在屋外,在得到泠月的允許後,他推門而入,見到那個讓他魂牽夢萦的人。
屋中還燃着好幾盞燈,泠月還坐在書案前,橙光的光輝将她籠住。
她坐姿端靜,手握畫筆,時而眉頭微蹙,似有什麼煩惱。“先把藥擱外面就好,我等下再喝。”
沈亦安沒有應聲,依她所言,将托盤放在圓桌上。而後,漸漸朝她走近。
泠月起初還覺得黎蘊今日有些奇怪。她擡目,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感覺到眼中微微有些濕潤,不過是幾日不見,可好似中間隔了一段極為漫長時光。
沈亦安回府後已把官袍換下,他身着一身鴉青色卷雲暗紋,玉簪束發,溫文清隽。
他似乎瘦了,但比起在山中時,已經好些了。
半晌,“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泠月道。
沈亦安笑着道:“想看看我那未過門的娘子,是否有聽話,好好休養,傷口還疼不疼?” 說着,他就牽過她的手,将她帶到圓桌前坐下。
他端起藥碗,溫聲道:“先把藥喝了吧。”說着,他拿起托盤中的湯匙。
泠月從他手中接過藥碗,小聲道:“我自己喝就好。”
用過湯藥,沈亦安打開食盒。“這些是我從城中帶回的糕點,問過大夫了,可以食用,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泠月眸光一亮,糕點都做得很精緻,看着就好吃。
這幾日喝藥,喝多了感覺嘴巴苦苦的,泠月拈起一塊花瓣造型的八珍糕遞給他,“你也一起吃。”
……
泠月沒有說,沈亦安也知她其實還是很關注着慶甯販賣人口的案子,沈亦安将此案的經過結果告訴她,又道:“穆清郡王說,你提供的線索很有用,他們根據線索很快就找到突破口,解救出很多姑娘和孩子,官府也會協助他們找到家人。”
若是他們沒有被解救,多半都不會有什麼好結局,泠月為他們能重獲自由感到高興。“隻要能幫到她們就好。”
可惜,這次還是未能将真正的罪犯定罪。“希望能早日将幕後組織者定罪,還受害者一個公道。”
沈亦安:“放心吧,那一日不會等太久。”
“那,關于我的身世,可有查到别的消息?”泠月忽而開口問道。
沈亦安搖搖頭。
他已經派人查過,仔細審問過那些人販子,可還是沒有找到與泠月相符的信息。
其實,泠月也大緻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不然沈亦安肯定會先告訴她的。
不過,她也難免會感到失落。
她也想知道自己的來處,知道自己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