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永欽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他就知曉,梁熙澤這般光風霁月的人,雖然他并不知他在做什麼,可定是為了公道而來。
梁熙澤。這個名字,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他自出生起,就沒少被世人輕視唾棄,梁熙澤在聽到同行侮辱他的話時,不僅堅定地選擇讓他替自己辦事,還将那些人說得無地自容。
“永欽”二字,還是他提他改的,說是可以作為他的大名。
他鼓勵他,勇敢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離别前,他還擔心他會牽扯進來,付了一筆銀子,讓他搬家,做生意。
他這麼好的人,怎麼就偏偏被人害死?
他替别人尋找公道,可是他的公道呢?
忽然,樓永欽開口詢問:“你們真的可以找到兇手,替他讨回他公道嗎?”
泠月與沈亦安相視一笑。
沈亦安跟他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又道:“吾定當竭盡全力。”
樓永欽道:“他做事都是很隐蔽的,興許是為了避開什麼人。有一個人,梁公子似乎很重視與他相見,這個人應當是關鍵人物,可我不知他叫什麼名,隻知他是一位商戶,三十七八歲的年紀,說話有雲州口音,應該是府城一帶,這我能确定。”
雲州商戶?泠月還以為馬上就取得重大進展,誰知尋人的範圍還是有點大。
沈亦安:“可還有别的信息。”
樓永欽:“我好好想想。”頓了頓,他又道:“如果沒有猜錯,他應該是做制扇生意,我見他與兩位本地的商戶似相識,那兩位商戶都是本地制扇的富裕商戶。”
居然也是制扇的?不過也不奇怪?雲州與江州制扇最為聞名。
“那你可記得他的相貌?”
樓永欽:“記得的,我認人的記憶還是不錯的。”
泠月從馬車上取來紙墨,沈亦安提筆蘸墨,按樓永欽描述的樣貌在紙上描摹,又詢問他的意見,若是不對,再進行修改,如此畫了七八張,終于畫出。
“沈大人,你的畫技真是太好了,樣貌已有九分像。”樓永欽感歎道。
完成之後,時候已經不早,他們也不好再耽擱,道謝後便匆匆告辭。
那夜趕回客棧後,已是月上中天,再急也隻能明日再去查,沈亦安夜裡又将畫,描摹了好幾份。
***
翌日,清晨。泠月與沈亦安早早就起來了,趕在李叔出門前,将畫遞給他,問他認不認識此人。
李叔笑了笑,也不知什麼人這般重要,這小娘子早飯都還沒吃,就要讓他幫忙。
他一手接過畫像,猛地一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竟将人看成是老爺了。
年過半百,老花也越發嚴重。
他拿遠點瞧,又看了幾遍,忽然,眼睛瞪得大大的,拿着畫像的手也微微顫抖,“這,這是老爺啊!”
泠月眼睛一亮,她也隻是想碰碰運氣,李叔還真認識啊!
“老爺?什麼老爺?”
等等,他說的老爺?不就是……
泠月:“你是說,畫像上的人就是蕭伯父?”
“我不可能認錯,這就是老爺的畫像!”
泠月對沈亦安道:“此畫像上的人竟然是蕭鶴炯,而梁熙澤查的可是故太子一案,難道蕭鶴炯與故太子一案有關聯?”
沈亦安略一沉吟,問李叔:“熙甯十二年,蕭老爺可是有去過京城?”
“去過的,那一年較為特殊,竟去了兩次京城。”
沈亦安:“有什麼特别的事嗎?可有見過已故太子?”
“見過的,當年在鴻胪寺,拜見過太子,老爺當時很高興,還說是祖墳冒青煙了。“
當年,蕭家扇莊可謂是如日正天,制作的扇子受到很多人的喜愛,鴻胪寺也有不少外邦人訂他家的雅扇。
此前進貢的兩把不同竹骨雕花邊花卉圖畫折扇,太子殿下很滿意,而狼庭和西番的王子分别看上了這兩把折扇,可太子殿下也不好将用過之物予人。那日,太子看到了前來給外邦人送商品的蕭靖,便讓蕭靖仿照這兩把,再制一份出來。太子派人将那兩柄雅扇取給他。
“沒想到,老爺回到雲州後不久,竟聽到了太子殿下身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