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安似感到有一股溪邊林間的三月清風拂過,霍然張開了眼。
其實,沈亦安并沒有生氣,隻是有點吃味,方才也不過是想吓唬一下泠月,想讓她多重視自己,這才假裝生氣。
沈亦安沒有想到,泠月居然會偷偷親他。
沒錯,他确實是有點嫉妒淩洲,嫉妒他能與泠月一起長大。
不過,現在他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淩洲與泠月才不是什麼青梅竹馬,不過是童年玩伴,頂多算是家人。
而他,才是與泠月相守一生之人。
這樣想着,眼前的一切全都豁然開朗起來,原本冷峻的眉眼,頃刻間也柔和了起來。
泠月親完沈亦安後,雖然心還是跳得飛快,可她立馬恢複正襟危坐,神色自然,裝作無事發生,仿佛剛才那像登徒子的人不是她一樣。
過了一會兒,心也靜了一些,泠月覺察到,沈亦安似正看着自己。
泠月始終覺得自己的行為沒什麼不妥,而且光明正大,沈亦安可以做的,那她也可以做啊,就這麼琢磨了一下,她的立場頓時更為堅定了,下一瞬立時坦蕩地對視。
沈亦安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總算等來她的目光。他噙着笑,朝她靠近,擡手捧着她的臉,讓她别在亂動,如玉的指節觸及到她的耳畔。
一張俊面離自己如此近,彼此間的呼吸,泠月自然能清晰地感受到。
泠月好不容易恢複了平靜的心,現今又怦然起來,不,顯然比此前更快了。
而沈亦安,其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的氣息也變得滾燙,面上染上了一絲绯色。
他先是在她額間蜻蜓點水般地印了一下,随後,低首去吻她的唇瓣。
“公子,已經到了。”伴随着一聲不合時宜的話語,馬車驟然停下,原來已經到蕭宅門口。
兩人倏地醒神。
于是,一切也隻能是淺嘗辄止。
“我該回了。”泠月小聲地道,說着正待起身。
沈亦安一把牽住了她的手,替泠月整理了一下頭發,将方才弄亂的一縷碎發撥到她耳後。
淩洲明日會去蕭宅,關于蕭家案件的線索,沈亦安也想快點得到線索,以便提前布局。
“那你回去就早點睡覺,等有消息了,若是太累就不必跑一趟,派人來跟我說便可。”
泠月道了聲好,最後,怕他還覺得自己不在乎婚事,又跟他說:“我和你的事,我自會好好跟師兄說,婚事我也是時刻放在心上的。”
沈亦安對她的表現極為滿意,如今她再這樣一說,反正把他哄得挺舒坦的。看着她的可愛模樣,他忽而生出促狹之意來,忍不住打趣她道:“婚事你是不是真放心上還未可知,隻知如今是放嘴上了。”
“你……”泠月真是被他氣笑了,這嘴皮子還挺厲害的。
沈亦安又火速認錯,“好,我知曉了,方才是我不對,不該以己度人,還請泠月娘子勿要與我計較。”
眼見天色已晚,也不好在耽擱,沈亦安與她一同下車,送她到門口,方才登車準備回複。
玉書也不清楚,方才馬車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方才上馬車時,他孩公子的臉色明明冷如寒冰,而此刻,公子的嘴角,壓根就沒有下來過。
***
翌日,淩洲按約定來到蕭宅,泠月自然是很欣喜,李叔和歡嬸也很熱情地将他迎了進去。
得知他們還準備好豐盛的宴席,替他接風洗塵。淩洲鄭重道謝,又與他們寒暄了一番,聊了一會家常。
李叔和歡嬸愈發喜歡淩洲了,起初隻覺得他生得好看,細聊下來,發現他性格真好,待人彬彬有禮,又十分細心。
他們都替蕭钰與泠月有着這一樣一位師兄而高興。
歡嬸笑着走近來道:“我方才去看午膳,基本都差不多準備好。泠月如今在小廚房那邊忙活呢,有幾道菜由她來做。”
淩洲心下一暖。
泠月的廚藝是他教的。她做菜沒什麼天賦,也不喜下廚,輪到她做菜時,她也隻好勉強自己。
若是隻有她自己吃,她倒是甯願不吃,或是胡亂啃幾個糕餅應付一頓。
可她唯獨有幾樣菜做得還不錯,那幾樣菜都是師兄妹愛吃的。
“我去看看她。”淩洲說完就往小廚房那邊去。
煙霧彌漫,泠月用發帶将頭發束起,腰間系上一條圍裙,火爐上烤着瓊葉做的蒸餅,她正在給逐一塗油、翻面。
淩洲踏入廚房,入眼便是這樣的情景。
他看到旁邊的木桶裡有一尾鲈魚,他就知她接下來就會做魚羹,那是他最喜歡的一道菜,做法也是極為複雜。
泠月看到他來吓了一跳,她就是不想他知道,才悄悄跑過來做的,早知道還是要做好保密工作。
她對淩洲說:“此處煙大,你快去屋裡歇一會兒吧,我這邊很快就好了。”
淩洲笑着道:“我可不想小師妹變成一隻小花貓。”
以前泠月每每獨自做這些她的拿手菜,師兄妹們都吃得很開心,吃的最少的是她,跟喂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