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滿娆覺得自己還算清醒，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沒了退路，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小護士，要被掐死簡直易如反掌。

或許是太清醒了，才會這樣恍惚。

午飯時同科室的護士找到她，“主任找你什麼事啊？”

這位同事一向八卦心重，放做平時滿娆可能會笑着搖頭，和她一起讨論讨論，但今天顯然和平時不同。

或許等她被趕走後，她會成為同事們之間八卦的對象。

等我走了你就知道了！滿娆有些負氣的想。

她的心情出現一些變化是在接到了黃佳雲的電話之後，這位她二十年如一日閨蜜在結束了半個月的出差後終于回了邺城，而回邺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好朋友喝酒。

“老娘回來啦！老地方你懂的！”

聽到黃佳雲活力滿滿的聲音，滿娆覺得心情好轉了大半，于是她答應得也爽快，“你先去，我下班直接過去。”

滿娆挂了電話，跟陳美合報備了一下，她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把這件事告訴陳美合。

-

滿娆來到酒吧時還沒到人氣最火爆的時候，她在不多的客人裡一眼就看到了黃佳雲。

黃佳雲沖滿娆招了招手，看着她整個人都蔫蔫的，“怎麼死氣沉沉的啊？”

滿娆活這麼大，估計數在黃佳雲面前最放得開了，她直接拿起黃佳雲剛喝了一口的酒灌了下去，氣勢之大，把黃佳雲看呆了一秒。

“我的祖宗啊，這是誰惹你了？”黃佳雲咽了咽口水，她後悔剛剛做出的‘死氣沉沉’那句評價了，“你不是不愛喝高度數的酒嗎？”

服務生這時送來了另一杯酒，這才是黃佳雲給滿娆點的酒——度數低的莫吉托。

同樣的，滿娆拿過來一口灌下，因為灌得太快，滿娆咳了幾聲，有幾滴酒順着她的嘴角流下。

黃佳雲突然覺得問題有點嚴重，她示意服務生再上兩杯，拍了拍滿娆的背給她順氣，“發生什麼事了寶貝？”

“我完了。”滿娆淡定地開口，給自己的人生下結論。

她隐去聽到的對話内容，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有些支撐不住地趴到了吧台上。

她酒量低，剛灌了兩杯酒，此刻有些紅暈已經漫上雙頰，因為剛剛嗆到，眼睛也盈着水光。完全是個惹人憐愛的美人。

“傻孩子，你們科室主任親自給你寫推薦信，别人求還求不來呢，這多好。”黃佳雲是個絕對靈活的人，在社會上混得這些年她早就習慣了冷靜處理人生，把自身利益最大化。

“可是——”滿娆趴在吧台上眼巴巴望着她，眼底有些委屈，“他們憑什麼要操控我的人生啊？”

黃佳雲最受不了她這個樣子，她揉了揉滿娆的腦袋——黃佳雲一直覺得喝醉了的滿娆是世界上最好欺負的人，再開口時語氣也很認真，“你管他們操控不操控，這對你絕對是個好處，這可是全國做頂尖醫學專家的推薦信啊！”

她跟滿娆從五歲玩到現在，最清楚滿娆是個什麼樣的性格了。大家都覺得她乖巧又軟糯，隻有黃佳雲直到她内心深處一直種着一棵反叛的種子，爆發隻需要一個契機。

某種程度上，滿娆是同意這個說法的，隻是她現在有些醉了，大腦思考不了太多。

思考不了就算了，滿娆決定放棄思考，繼續喝酒。

她又給自己灌了幾杯酒，然後搶過了黃佳雲的酒，“佳佳，我突然覺得你的酒也挺好喝的。”

“嗯，我看你醉得差不多了。”

黃佳雲無奈地看着抱着她的酒喝得起興的滿娆，考慮還是讓服務生隻拿低度酒好了。

她擡頭四處找着服務員的身影，卻看到了不遠處一張熟悉的面孔。出于某種原因——這個人長得實在太帥，即使沒什麼交集黃佳雲也一眼認了出來。

她火速回過頭拉了拉滿娆的胳膊，“看我身後，霍暑亭！”

當初神秘了六年然後一夜之間又遠走異鄉的霍暑亭，竟然就在不遠處喝酒！

因為喝醉的緣故，滿娆的反射弧長了幾圈，她好一會兒才向黃佳雲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什麼？”

“你那個什麼鄰居霍暑亭啊！他竟然也在這喝酒！他回來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黃佳雲恨酒量不争氣的滿娆不能跟她一起分享這個時刻的驚訝。

她感歎了好多句，滿娆終于慢慢悠悠地向前面不遠處投去了一個目光，她的感知力有些下降，卻還是感覺到對方也在看她，他們對視了。

滿娆先移開了眼神，她已經沒有太多思考能力了，隻能憑借本能的意識行動，“佳佳，我去上個廁所。”

“你一個人能行嗎？”黃佳雲對滿娆此刻的行動能力表示懷疑。

滿娆甩開黃佳雲的手，自信點頭，“當然。”

-

霍暑亭高中有幾個還不錯的朋友，聽說他回國，邀請他來酒吧叙舊。

他們來到的時間已經不算早，服務生引他們進來坐下，他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滿娆。

隻是他到的時候她似乎已經喝醉了，她的眼神飄飄忽忽，就是沒有落到過他這裡。

他在這裡喝了一小時的酒，經過他身邊搭讪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終于不遠處的那一桌似乎注意到了他。

隻是匆匆看了一眼，那人便跌跌撞撞地走了，看樣子應該是去衛生間。

霍暑亭繼續喝着酒和同學聊天，那桌的人一直沒有回來。

去那麼久？

“我去趟衛生間。”霍暑亭終于放下酒杯和同學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