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娆在黃昏時被陳女士叫出去吃飯,“來啦!”她從電腦裡擡起頭,伸了個懶腰,今天過得還算充實。
一邊考語言成績一邊diy夢校,滿娆仿佛一夜回到解放前。但工作幾年後心境早已改變,如果此刻能用忙碌來麻痹自己,短暫忘記這滿地雞毛,那麼她樂意至極。
最後關閉手機前微信彈出消息,看清楚聯系人後她收手機的手抖了抖。
盡管在她那天主動聯系霍暑亭之後兩人就加了微信,昨天霍暑亭也曾給她發來消息,但她此刻仍然不能對此适應。
點開消息框:【今晚我在對面,過來時按門鈴。】
他在對面?對面不是有新戶主了嗎?他為什麼換鎖?滿娆緩了幾秒,好多問題不受控制地蹦出來,但最終她還是回了個枯燥的單字:【嗯】
回完消息她就扔下手機大步邁出房間。
陳女士正在廚房招呼她,“今晚你爸做了椰子雞,快來嘗嘗。”
滿娆不等走進廚房就被晚飯的香氣包圍,嘴角也挂上笑容,“好香啊。”
晚飯進行地平靜無波,就像以往的無數次晚飯,老兩口注意着滿娆的狀态好像開始回升。
晚飯進行到尾聲,陳美合終于開口,“離職進行得怎麼樣啊,想好申請什麼學校了嗎?”
“明天遞辭呈,有了科室主任開綠燈,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結束工作。學校的話已經大概有目标了,等忙完辭職就開始申請學校。”滿娆一邊吃一邊回答。
“嗯,要是忙不過來就等辭完職歇一歇,玩個幾個月再說,”老滿和一旁的陳美合對視一眼,開口,“爸媽又不是養不起你,你也工作幾年存了些錢,累的話就休息一陣。”
老滿和陳女士作為光榮的退休教師,還算是緊跟時代潮流,現代社會年輕人壓力大,抑郁生病的比比皆是,他們可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有個閃失。
滿娆依舊不停地夾菜吃飯,沒有擡頭,所以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悄然變紅的眼眶。
她當然了解自己的父母,也聽出了老滿口中的試探與小心翼翼,她明白自己這幾天的狀态太差且毫無征兆,讓父母擔心了,“放心吧爸,你女兒可是學醫的,我心裡有數的。這點事我要是再幹不好那我就别生存了。”
這頓飯吃完了,陳女士和老滿又下樓遛彎。滿娆去洗了個澡,擦着頭發從客廳經過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
此刻她正對着門口,穿過兩道門,霍暑亭就在那裡嗎?
不知是她的意志産生了作用還是怎樣,總之門突然開了——原來是陳女士和老滿從外面回來了。
對上的場面有些尴尬,滿娆一秒八百個假動作然後匆匆回房。
晚上九點,陳女士和滿疆同志準時關燈睡覺,滿娆躺在床上眼睛發亮。二十六歲,已經工作三年,大晚上還有瞞着父母偷跑出去,這對嗎?滿娆路過客廳時偷瞄了眼父母的房間,感到有些羞恥。
蹑手蹑腳穿過了第一道門,滿娆穿過走道來到第二道門前。其實隻要擡手按門鈴就好了,可滿娆擡了幾次手都因為洶湧的悸動而半途而廢。
八年的時間,早已物是人非,就算是看到一塊八年前的石頭,也會忍不住感慨的,滿娆這樣告訴自己。
幾次手抖得厲害,她已經分不清是因為霍暑亭還是這八年的時光。
門鈴真的按響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像是觸發了某個開關,海灘無法躲避海浪一次次的拍擊,滿娆也無法拒絕無可阻擋的回憶向她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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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結束了高中學習的煎熬,陳美合和滿疆去外地看望重病的老友,滿娆自己在家樂得清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餓了就吃飯,困了就睡覺。
同學聚會能躲就躲,黃佳雲也輕易不能将她約出來,滿娆下定決心要自己獨處一段時間來充電。獨處時沒什麼交流的欲望,唯一能夠讓她想要花費時間共處的人卻高冷地将門關起,連遠遠的背影也吝啬于賜給她。
滿娆每天出去倒垃圾時都要在門口停留,一開始隻是打量幾眼對面緊閉的房門,到後來是肆無忌憚地緊盯——如果兢兢業業的保安真的時常盯着小區裡的監控的話,應該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滿娆的“變态”行徑——為什麼永遠緊閉,他難道不住在這裡了嗎。
那天傍晚滿娆終于受夠了家裡憋悶的空氣,戴了帽子下樓散了會兒步,回來時就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站在那道緊閉的房門面前。
平時打量得肆無忌憚,但真的近距離見到人,滿娆反而頭也不敢擡起來,她開始慶幸今天戴了帽子。電梯口到門口的幾步路滿娆覺得像走了一年,終于走到家門口,裝作不經意間回頭看,卻發現霍暑亭扶着牆、有些站不住了。
也許是樂于助人的下意識,總之滿娆走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