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讓岑甯也碰了下合契牌。
“師妹加油。”
岚煙點了點頭,沒耽擱時間,也加入了前行的行列中。
白靜槐給弟子們讓了路,拽過一旁還在發愣的岑甯:“你怎麼看?”
“啊?”岑甯還沒反應過來,“我們上去嗎?也要走上去嗎?”
白靜槐:“……”
算了,她也沒指望岑甯能說出個什麼來。
山門離長明殿的距離不可謂不遠。
岚煙平複着氣息,她已經走到了長明殿的階梯前。行進時并不覺得疲乏,直到停下,才生出疲憊之感。
她望向身後那長長的一隊,估算了下時間,歇了一刻鐘,打算養好精神繼續爬,當即盤膝坐地,歇息的同時不忘打坐修煉。
然而她再一睜眼,望向階梯前方,依舊空空蕩蕩沒有人影;再一回頭,後面那群弟子離她依舊是那個距離。
岚煙走得并不算快,見此情況沒忍住揉了把臉。
合着之前他們沖那麼快就隻沖那一下啊?
待到邁步踏上前去,一隻腳邁上了石階,方才發覺不同。
仰頭看去,長明殿直沖雲霄,飄蕩的雲霧沉浮間便将其托起,伫立于青崖山巅,恢弘壯闊的氣勢倒坐實了青崖山五山之一的地位。
每邁一步,更是如此,在如此氣勢宏偉的建築面前,讓人深知自身渺小。
身後弟子們的哀嚎聲化為三月飛絮,形散如煙。
這就是五山之首的青崖。
傳言青崖山千餘年前便是大能雲集之地,随後飛升了位仙君,他慈悲為懷,天降甘霖,使得修真界綿延千年。受到仙君恩惠的修士更是日進千裡,破境神速。
仙君飛升,衆生進益,在當時傳為一件美事。至于青崖的弟子,更是與有榮焉,加以勤勉地修煉。
岚煙邁步而行,在行進三分之一時,停下了腳步。
她感受到了一道禁制的存在。
此處乃長明殿前的階梯,若是有人設置禁制,隻能是裡面那位劍尊。她沒什麼猶疑直接跨越那道禁制,忽覺腳步有千萬般沉重。
在周身流轉的天地靈氣消失了。
煉氣入體的輕盈感也轉眼無影無蹤。
似乎踏上了這道台階,她岚煙徹徹底底化身成了普通人。
而愈往上行,身體的束縛便愈沉重。恍若又回到了病床之上,整日凝望窗邊落葉,無法前行一步。
無法前行一步。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無疑攪亂了她的心神,身前身後空蕩一片,隻有走不盡的階梯。
“系統?”
岚煙壓下心底的慌亂,第一次去求助那把它拉入修真界的存在。
她茫然無措,垂眼望向台階,不知道路而行。
系統的電子音并沒有響起,岚煙這才意識到,當她來到青崖山後,系統就沒有再與她說過話。
岚煙停下了腳步,蹲坐在地上,靜靜地看向身前。
眼前的台階長無盡頭,就像她生命中漫長的等待一樣。
她想抓住點什麼,結果青綠色的苔痕在的手指間劃過,什麼也沒有留下,空餘黏膩的觸感。
身前身後都是靜悄悄,岚煙自己也放棄了,坐在長階上發起了呆。想起系統所說的飛升,想起日複一日揮劍以至手上磨出的劍繭,忽然不知道這一切的意義何在。
她開始思考修煉的意義。
為了回到原來的世界,為了看到那個人,她才如此拼搏。
隻是如今連靈氣都感應不到了——
岚煙雙手撐在身後的台階上,反過身看向天際。這裡的天空湛藍無邊,沒有空氣污染,景色分外怡人。
她吹着山風看向山道上那群癱在地上歇息的弟子們,莫名覺得像她病房裡的病友。
……
岚煙歇到了夕陽西下。
她坐着看天,看着看着便打起了瞌睡。這一覺睡得十分踏實,盡管是坐在台階上毫無依靠着休憩,待到醒來時,手臂俨然已經發麻到失去知覺。
叫醒岚煙的,是腰間發燙的玉牌。
岚煙漫不經心地用手挑開系在衣間的玉牌繩結,繩結當初系得很緊,便也分外難解開。
“師妹。”一個焦急的聲音從合契牌中響起,“師妹你走到哪了?我們已經到長明殿中了。”
手間動作一頓,岚煙轉眼望向合契牌。
玉牌仍然不斷散發着熱量,岚煙被灼得惱了,拽着繩子一字一頓:“我不是你們的師妹,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
發洩似得聲音回蕩在山谷之中。
岚煙說的話自然是沒傳出去,因為她驅使不了靈氣,普通人無法用合契牌傳訊。
而玉牌還在源源不斷傳出聲音。
“師妹?聽得到嗎?”
“不應該呀,方才我乘靈鶴上來時,師妹還走在前面,馬上都快走到了。”那道聲音忽地變得驚恐,“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瞎說什麼!青崖山内哪會出事。”白靜槐連呸了好幾下,似乎是掐了岑甯的胳膊,玉牌又傳來微弱的哀嚎聲。
“停手。”薛霜值微冷的聲音傳來,“劍尊在看了。”
玉牌瞬間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