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
清炒時蔬。
綠油油的菜葉子上覆蓋這薄薄一層清亮油脂,嬌嫩的綠雖然比不上剛出鍋時的成色,但看着也讓人心情舒暢。
好看是好看的,但依然是一道炒蔬菜而已。
謝月華又一次覺得自己找到了謝皎月的破綻,他看了好幾眼清炒時蔬,覺得謝皎月不要太荒謬。
但凡是酒樓,招牌菜不是鮑參翅肚,也得是雞鴨魚肉,哪有招牌菜是一道平平無奇的綠菜葉子的?搞笑呢?不想幹了?
“謝皎月,你可真是個大小姐,對俗物完全不懂。”
謝月華為了增強自己的觀點,還拉過一旁的食客:“你們說,這個店的招牌菜是什麼?”
食客們的回答五花八門,有說八寶鴨的,有說醋焖三鮮的,總歸沒有人認為清炒時蔬是福來酒樓的招牌菜。
他們大多是為了生計來回奔波之人,好不容易下個館子,就想吃點新鮮的大魚大肉犒勞自己,在他們眼中,那些就是福來酒樓做的招牌菜。
謝月華像是被反轉怕了,這一次想直接将謝皎月錘死。因此,他搶在謝皎月辯駁之前,又一次打開了後廚門:“你們主廚呢?讓他出來。”
一位和藹可親的胖爺爺拄着拐杖從後廚走了出來,一出現,他就笑眯眯地看着謝皎月,彎彎的眉眼顯得慈眉善目。
謝皎月遙遙對胖爺爺行了個禮,她對于能做出好吃東西的人向來尊重。
在謝月華的催促之下,主廚站在了那一張擺滿了菜的桌子前。
他開口,聲音如洪鐘:“福來酒樓的菜,自然各個都精益求精,不然如何能吸引南來北往的挑剔食客?”
謝月華不耐煩聽這些:“你就說,哪個才是你們最好的招牌菜?”
主廚依然不慌不忙,對着衆人的答案一一點評:“八寶鴨最是費時費力,其中多用蘊養身體的珍惜食材,當然是福來酒樓的看家菜之一;醋焖三鮮則取的是最為新鮮的時令菜蔬河鮮,每年隻有短短一個月供應,最是鮮美異常,這位客人也很會吃。”
主廚說完,方才答話的兩位食客果然表情舒展,覺得自己得到了認可,開心極了。
“隻不過,這些或許是招牌菜,卻不是老朽最擅長的,自然也稱不上最好的那一道。不符合兄台的問題。”
“福來酒樓最好的那一道招牌菜,是清炒時蔬。”
這一次,主廚沒有解釋原因,他隻是忍不住上前握住了謝皎月的手:“皎月小姐乃是老朽知己。”
他說着說着竟然抹了一把淚:“老朽一把年紀,終于遇到真正懂這道菜魅力的人。”他拿起桌子上的靈石,“以後,這個酒樓就交給皎月小姐。老朽相信,你一定是這個酒樓最合适的主人。”
他既是主廚也是掌櫃,早覺力不從心,也一直在暗中尋找買家,這麼多年,也有不少人動過心思,打算買下福來酒樓。
可他從未同意,為的就是希望能夠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将酒樓交給真正懂他的人。
感動,竟然真的給他等到了!
“不過也有個條件。”
謝皎月像是知道主廚在想什麼一樣說道:“皎月雖有幸買下酒樓,卻不願酒樓從此失去您,以後您就安心在後廚研究菜式,其他的都交給我。”
“好好好。”主廚一連說了數個“好”字,“老朽果然沒有看錯人!”
謝月華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再也說不出什麼辯駁之語。
人家獲得了主廚外加掌櫃的認可,誰還能質疑謝皎月這次考察的成果?誰能說自己比福來酒樓主廚還要了解這裡?
熱熱鬧鬧了一整天,等到謝皎月随着謝家人回到謝氏領地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一行人剛打算各回各家,謝皎月出了聲:“堂哥,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謝月華疑惑回望。
謝皎月委屈地控訴:“如今家中多有于我不利的傳言,堂哥難道不替我澄清嗎?”
“堂哥之前可是答應了,要在衆人面前,向我道歉。”
謝月華愣了,他以為的道歉不過是當着大房衆人的面而已,而不是大庭廣衆之下,當着這麼多來來往往的人。
若真如此,他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好名聲,豈不是毀于一旦了?
謝月華越想越怕,他終于放下了自己的那些驕傲,靠近謝皎月低聲哀求:“堂妹,你一向和堂哥最要好不是嗎?就不能放過堂哥嗎?你難道忍心看堂哥如此難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