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一家所在區域的日夜溫差有十幾度,平時也沒有開空調的習慣,白天感到舒适的溫度到夜裡就有些冷了,躺在床上肩膀和脖子尤其涼飕飕的。安奴伸手拉了下被子,将女兒的手臂塞了進去,并且叮囑道:“明早起床的時候穿厚一些,家裡的衣服不合适就穿我的。”
果果縮在被窩裡點點頭,她半張臉埋進被子裡,望着閉着眼睛一臉溫柔的母親道:“媽媽,不說點什麼嗎?”其實回來非洲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早戀被爸媽圍攻的準備。
“媽媽沒有見過果果屬意的那個人,也不明白他在你心裡占據什麼樣的位置。既然這樣,現在說什麼都還太早了。”安奴摸摸女兒的頭發道。她其實也知道兒女都是倔脾氣,像團那種強勢的态度隻會适得其反。況且果果和小實不同,是個細心的孩子,将來發生什麼她都有能力處理。
因為缺少玩伴而決定去追求某個人,這種事确實聽上去很兒戲,可是愛情的到來向來是沒有規律的,對某個人産生興趣,也有可能就是緣分的開端。世界上有多種多樣的感情,每個人的經曆都無法被複制,就算是多情種也沒有資格以過來人的身份傳授經驗,感情正如衆生的靈魂,每個都是獨一無二的,聽再多故事,到頭來也是自己做決定。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想法得到肯定的果果露出笑容,她吐了下舌頭道:“還是媽媽好,小實和老爹知道了隻會對我發脾氣,一副我肯定被騙了的語氣!真是的,也太小看人了吧。”果果不安分的在被窩裡蠕動着,平趴在床上道:“其實就是受到傳統思想的影響,默認女性在兩性相處中處于弱勢,所以才顧慮重重。如果現在早戀的是小實,老爹就會是另一種态度了。”
團在這方面确實挺古闆的…安奴無法反駁。
“搞得好像我一輩子隻能談一次戀愛一樣。”諸星果嘀咕着,見媽媽瞪大了眼睛,她接着開口道:“我不是在詛咒自己失戀,隻是想說戀愛對于我來說沒那麼重要,就像媽媽你說的那樣,除了感情之外這個世界上還多得是吸引我的東西。咱們現代又不是生産力低下的封建社會,人們要搭夥才能度日,從物質條件的束縛中解脫後,當然是怎麼開心怎麼過啊。”
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安奴提醒道:“小聲點,你爸聽到又會生氣。”
就算是心裡不服氣,可果果還是跟着壓低聲音道:“怪不得霧崎哥說老爹是封建大家長。”
“噗!”安奴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回想了下過去,道:“是光太郎那個好朋友吧,他還在生你爸爸的氣嗎?”為了應付考試,霧崎君為學渣果果和小實研究出了能夠拷貝老師記憶的記憶置換裝置,隻是還沒派上用場就被團沒收并且銷毀了,從此這人逢團必反。尤其是遭到地球高層背刺流浪後,他更加讨厭愛地球更愛人類的諸星團,說起話來夾棍帶槍。
諸星團:不能總是依賴外物,什麼裝置都可能斷電,靠自己學會的才是屬于自己的。
霧崎:十八種啟動模式,包含體熱和脈動。我做的東西隻有屍體不能用。
瞧瞧這嘴毒的,風吹過他的嘴巴那都等于往地球投毒。
“我覺得讓霧崎哥主動原諒他是根本沒可能的事情……”這不光是以前結下梁子的原因,更多的是他們對地球态度的分歧。
同樣是遭到高層背刺,團選擇相信人類,并且堅信地球未來會走在正确的路上。他當然也有憤怒和委屈,無數次為地球浴血奮戰到頭來卻落得鳥盡良弓藏的結果,但他會把個人情緒控制在很小的範圍,不會遷怒旁人,甚至在離職後換一種方式守護地球。
與之相反,霧崎對地球沒有任何留戀,且毫不掩飾對人類的厭惡,他甚至在得知某個文明意圖侵略地球時,會視心情好壞決定視而不見或推波助瀾。霧崎的極端是團所不能理解的,他認為霧崎以前能研制出治療人類絕症的藥物,那就肯定不會是一個壞人,所以每次見面都試圖勸說放下過去,這簡直是給霧崎的肺管子連充氣泵,幾年下來直接給仇恨值疊滿。
聽出女兒話裡的複雜,安奴也有些惆怅,她看向果果,忽然問道:“那果果你呢?是支持爸爸,還是覺得霧崎君做的對呢?”
“這個嘛…我隻能說,老爹和霧崎哥所經曆的事情是不一樣的。”其實真要果果選的話,她會更偏向霧崎,但顧忌到家人都愛着地球,所以會有所收斂。可是這個世界上,霧崎哥重視的隻有授業恩師芹澤先生和唯一的朋友東光太郎。可是結果呢,恩師開發的生命養護系統被改造成了能瞬間逆轉戰局的可怕武器,受不了這個打擊的芹澤先生離開地球後至今音訊全無。而唯一的朋友也被自己連累的有家不能回,本該是前途無限的防衛軍精英一夜成了通緝犯……盡管光太郎叔叔的通緝令已經被撤銷,可他曾經為地球出生入死的功勞卻找不回來了。
這樣的經曆如果能被輕易揭過,那才是真正的涼薄吧。而且霧崎真的極端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深愛着地球卻被背叛,自己也險些被殺死,換成果果已經給敵人嘴裡塞光線了,哪裡還這麼被動。反正又不是沒能力,把讨厭的家夥殺幹淨再創造一個美麗新地球不好嗎?
然而這種事想想也就算了,果果可不敢當着媽媽的面說出來。
害怕自己不小心透漏出什麼危險的想法讓媽媽擔心,諸星果閉上嘴巴,拉起被子蓋住臉道:“我困了媽媽,晚安!”
“晚安。”安奴應了下,忽然又想到什麼,道:“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