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初突然一怔,轉而看向自己的手指,纖細勻長,好像還從未染過蔻丹呢,
“那你快些去拿,試試也不錯,”
不多時,惜雲翻箱倒櫃,灰頭土臉地從庫房拿出珍藏已久的金鳳花,
“去年夏日裡可是四處打聽才買來這麼一點兒,娘子你又不用,隻好曬成花幹了,也不知還有沒有用,”
盒子裡放的是一片片大紅色的花瓣,曬幹後,顔色變得更加深沉,
“先試試吧,拿水浸一浸,顔色也不會過于濃豔了,”
正紅色非皇親國戚不可用,雖無律法規定,卻也免不了被人扣上一項僭越的罪名,淡淡的粉色就成,
惜雲又讓管庫房的于仆婦找出明膠,蜂蠟,金銀粉等東西,
于仆婦送來東西時,見桌上盒子裡的金鳳花,笑道,
“娘子手上若染了這顔色,定是極好看的哩,讓惜雲這個手巧的拿刷子描些圖案,那就更好了,”
見于仆婦說起此事來笑容滿面,極懂門道似的,江凝初就讓她同自己一起染,
仆婦先是一驚,最後還是很不好意思的拒絕了,“娘子,這東西金貴的很,我們這等糙人也就不糟踐這好玩意兒了,”
江凝初一聽,不高興了,這說得是什麼話,“于嬸,你就别墨迹了,這東西就是給愛美女子用的,你素日裡最愛打扮,何來什麼浪費不浪費的,”
說得于仆婦臉上紅了一圈,府中下人,她容貌最盛,又愛打扮,年近四十依舊看不出一點歲月的痕迹,拴得自家男人的心死死的。
于仆婦拗不過她,高高興興地答應了,自家娘子簡直就是仙女下凡,人美心善。
惜雲手法有些生疏,也就并未做花樣,隻是簡單的上了個色,
金鳳花浸溫水,搗出汁液,加入蜂蠟,蛋白,明膠混做一起,做出光漆,再摻入金銀粉,紗布一包,細繩一拴,十個指頭頭齊齊開了單間,靜默幾個時辰。
“娘子好心腸,沒想到老婆子我還能用上這等子金貴的,都是沾了娘子的光,”于仆婦面上心熱,好話有賴是說不盡的。
“嬸子,先前也見你染過蔻丹,難道不是用的此物嗎?”
于仆婦不是奴籍,是正經人家出來做工的,一做就是幾十年,看着她長大,她叫一聲嬸子也不為過,
“那哪能啊,這金鳳花是稀罕的,有價無市,我也隻是聽過,平日裡打着燈籠都找不着,怎還用得起呢?”
又道,“茶花顔色較淺,上色也一般,可耐不住便宜,山上野山茶多,剪了來,也能用,之前我就是用的這個。”
“惜雲,你這金鳳花怎麼買的?”
“去年鋪子裡有掌櫃的拿了一批貨,奴婢去鋪子裡采買的時候見了好,就擅自作主拿了些回來給娘子用,卻也沒用上,”惜雲眉眼閃動了一下,不敢正眼看。
江凝初沒有責罵她的意思,反而問起了别的,
“這金鳳花市面上可緊俏?價錢何算?”
“可是難找了,那日幸虧去的早,下午再去的時候就都賣完了,”仔細回憶起那日的場景,各家小厮得了消息,門檻險些都要踏破了,
“價錢可比金子,不然也就不叫金鳳花了,”
江凝初心中萌生了一個想法,蔻丹盛行,卻也隻有貴族拿得到材料,專門培養身邊的婢女學上這門手藝,尋常人家尋得到能代替的材料,手藝卻不精,便是想,也有心無力。
若是有這麼一個地方,花些小錢,就能做上一手精美的蔻丹,也可以按需要選自己想要的款式,
市場風向需求未可知,畢竟之前卻也沒有這樣的手藝店,可做生意嘛,就是要賭上一賭,沒準兒就堵對了呢?
說幹就幹,江凝初愣是舉着兩手紗布趕往商會總部,
張總管一見,可是吓了一跳,“祖宗哎,你這是怎麼了?趕緊坐下來,我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江凝初的白色紗布被花汁染成紅色,十個指頭都是“血淋淋”的,妝發隻打了層粉,唇脂還未來得急擦,本就雪白的臉這下就顯得蒼白許多,能不吓人嗎?
江凝初眼疾手快攔住了一把骨頭突然走得飛快的張總管,在他一臉驚恐下,笑眯眯地說,
“張叔,我有個好主意,”
我想開家蔻丹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