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江凝初神經立馬繃緊,不受控制的緊張撲面而來,
“不過是想着多些人熱鬧,我這球會也不至于冷清,失了排面,”
說着說着,她低下了頭,悻悻一笑,好似有些尴尬,
謝姝玉一見,一張小臉随之陰郁起來,“江姐姐你别難過吧,已經做得很好了,”撅起的櫻桃小嘴,像是要同江凝初感同身受一般,
“的了吧,誰敢駁了你江大娘子的面,能來的那都是青年才俊,五陵少年,那長相,那風度,不說了,我方才就看見了好幾個,”
“哎,要不你單獨給我開一桌,就叫上幾個美男陪着我如何,”
“不行不行,這樣顯得太輕浮了,不穩重,不可,”
沈顔汐喋喋不休,本來是要安慰江凝初的,最後就如脫缰野馬,在美男子之路上一去不返,
“想得美,我沒事,就是近日太累了,歇會兒就好了,”
江凝初趕緊岔開話題,以免沈顔汐這厮越說越起勁。
“好吧”
沈顔汐委屈地乖乖閉上嘴巴,又是一臉同情,
哎,小初初就是太要強了,這麼傷人心的事怎麼可能不難受呢,
江凝初的馬球會選在郊遊踏青的好時節,又是新建起的,設施一應俱全,最重要的是她這次邀人不設門檻,士農工商,但凡有些名氣的皆在受邀之列,
按理說來得人應該很多,可看如今這場面,不是說不好,但若是參加過張老多年前首開的那場馬球會萬人空巷,人海雲集,便顯得雲泥之别了。
如今局面,或多或少也都料想到了,受張老名聲在前的影響,又或是江凝初商人身份的鄙夷,和身為女子天然的劣勢不叫人看好,以及少不了陸明清的手筆。
這些她都不在乎,她現在隻想把眼前事做好,燕雀尚有鴻鹄之志,何況她呢,
不到長城非好漢,她就要做頂端的女人,俯瞰衆生,将陸明清這等小人貶為蝼蟻,再三七二十一滅成渣渣。
要說女子都是惺惺相惜的,那還真有幾分道理,就在江凝初的思緒和沈顔汐一樣快要飛到某個九霄雲外的禁地之時,
突如其來的冷靜劃開了這份心意,伴随而來的是江凝初如中邪一般鬼畜地一哆嗦,剛才飄忽不定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一起,重獲新生。
在沈顔汐一臉擔憂“這孩子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的時候”時,江凝初反而是故作雲淡風輕,輕輕丢下一句,
“别整天滿腦子公子來,少年去的,真真是沒出息,”
回應她的是沈顔汐瞪得不能再大的水汪汪大眼睛以及其中快要溢出的難以置信,
站在一旁的謝姝玉怎麼感覺到自己平白無故就被罵了呢。
與上次定遠伯夫人舉辦的春日宴一樣,江凝初的馬球會也是提前一天到場,第二日才正式開場,故而今日隻是各家相互走動,結識朋友的過場。
馬球場依山傍水,說是不受人待見,卻也仍有不少人前來,騎馬場上,狩獵林中依稀分布着些許人,零零散散,點綴這這片綠水青山。
午宴上,江凝初着一襲白衣,青絲挽起,粉黛佳容,首次在一衆人面前露面,
畫作柳葉眉,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勾起弧度,說話不疾不徐,
“今日各位能夠前來捧場,是給小女子一個面子,這份情誼我銘記于心,今後若有需要,我定當全力以助,”
一語畢,青蔥手指托起白玉盞,盞中清澈亮麗的酒水被一飲而盡,接着将空杯面向衆人,笑容明亮,頗有女中豪傑的氣概,
席上爆發出如雷貫耳的掌聲,似要将她這正堂之上的琉璃瓦蓋掀翻,台下不少男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傳聞中的江家娘子容貌傾城,身姿綽約,一颦一笑間日月換天,一直以面紗示人,行蹤不定,以至于今日才真正看見,
從前是陸家未來長媳的遺憾,今日就成了春閨夢裡人的無盡貪戀,
一個個眼睛放光,如餓狼撲食般可怖,
推杯換盞間,歌舞升平,堂内歡聲笑語,燈影搖曳,酒色迷了眼,在眼前蒙上一層愈發厚重的薄紗,
她的視線自動規避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繞過一個又一個人,四處尋找着某個人的身影,
恍惚間,透過明黃色的光影,撥開人群,江凝初好似看見了謝宥珩的身影,她努力睜開雙眼,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一睜眼時,那道身影又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唔,原來是假的,怎麼可能……”
“你在胡亂說些什麼啊?喝不了就别喝了,逞什麼能……啊——”
沈顔汐被酒精麻痹了大腦,說完話後就撲通一聲摔倒在酒桌上,靠着一旁早已如泥的謝姝玉,
送完幾桌客人回房的管事剛才才返回正堂,就見沈顔汐與謝姝玉兩人一左一右,成對稱四仰八叉的,臉蛋紅撲撲的,看得他是火氣一大,
這兩個小祖宗真是一刻也不消停,成日裡就知道折騰他這把老骨頭,
正欲上前差人攙扶一二,定睛一看,離二人不遠處,江凝初安靜地斜靠在一把木椅上,嘴裡喃喃着什麼,
“娘子?娘子?”管事連忙上前詢問,可别是喝急了,傷了何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許是殘存的理智讓江凝初清醒了那麼一瞬,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随即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