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兄,當務之急先别管他人了,這李家都打上門來了,别說我們好幾個鋪子被他搶了,就連自家那幾位都被說動了,想必昨日你已經見過李靖了,此人慣是會偷奸耍滑,你我倒還好,這萬鳳朝可不能沒資金周轉啊,我看還是先答應他的要求為好。”
畢老苦口婆心勸道,可不見顧老有半分妥協之意,一時間竟沉默無言。
饒是江凝初做好了思想準備,待見到真人之時還是有些訝異,偌大個萬鳳朝,上頭的老闆卻是這樣兩位老人家,深陷的眼眸中盡是慈祥與睿智。
同樣,顧紹忻與畢澤也是眼前一亮,這小娘子周遭透出來的氣質,精強能幹,與之外表的可人兒,倒頗像那帶刺的花兒樣,危險迷人。
“見過二位,”江凝初彎腰屈禮。
“不用客氣,在下叫顧紹忻,這是我的老夥計,叫畢澤,”顧紹忻滿臉笑容,很是親和,
畢澤倒是象征性地回以微笑。
從小在外祖身邊摸爬滾打,像今日這般場面她可是見過不少次了,别看面上時熱情洋溢,實則暗藏玄機。
江凝初直截了當地展開了話題,“顧老,我可是久聞大名,不瞞您說,此次前來我是帶着誠意來的,您的萬鳳朝精于工藝,在滇城一帶乃至西南都銷量可觀,可我知道誰也不願做井底蛙,何況是您這樣胸懷大志之人,要想銷往整個雍國,我這兒有的是門路,”
“哼——,小姑娘,話可不要說太滿,”畢澤很不合時宜的來了這麼一句。
江凝初也不惱,畢竟誰也不願意聽空話,“您别急,若您不信,大可查查我的身份,我們江家商會在江南一帶根基牢固,在上京之中也不遑多讓,最重要的是我有礦,”
畢澤本還想聽聽江凝初能說出什麼花樣出來,聽到這兒,手中的茶水差點灑了出來,反複眨了眨眼,“真的?”
“那豈能有假,雖不大,産量确是不錯的,”江凝初解釋道。
這金礦算是外祖父産業中最值錢的一部分,當時外祖去世之時,此礦還未開掘,是少有的不屬于朝廷的礦産,就有那眼饞之人想要買下,出了天價,卻被江凝初一口回絕,這才留存下來。
“我們江家珍寶閣裡的首飾都是用自家金礦裡産出的金,又與朝廷冶煉所有合作,純度高,供應穩定,隻要您願意,不用擔心原料的問題了。”
江凝初明顯地看見顧紹忻的表情出現了變化,從最開始表面上的親切,到如今花白的眉毛緊蹙。
顧紹忻有些觸動,畢竟李靖之所以敢上門來與他‘商讨’就是因為他手中握着萬鳳朝的原料來源,在西南一帶的金料來源都得他點頭才有貨源,如此一來便可不必受他掣肘了,隻是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他又怎能輕易相信一個黃毛丫頭呢?
“您可以慢慢考慮,我所能給出的最大優惠——在您現在訂購黃金的價格上再少一成,以及您在别處隻要我顧及得到的地方,都可供上您的成品。”江凝初順水推舟,再加一把火。
————沒過多久,五樓點門打開了。
送走江凝初後,畢澤立馬上前,語氣急耐,“顧兄,你不會真相信一個小丫頭的話吧,”
“這不是年齡的問題,人家雖然年歲小,可确實是有這樣的本事,如今李靖單方面毀約,想要入股萬鳳朝,否則就斷了我們的原料供應,搶鋪面撤投資這等也隻能算作是小事了,”
“西南戰亂多發,朝廷早就不滿,金銀這些是更不可能流入,就不要做它的打算了。可李靖這樣不守信用之人豈能再用,甚至管制萬鳳朝,從前李家商會的事你也是曉得的,物價上漲,百姓怨聲載道,如若讓他插手,萬鳳朝非得被他攪渾了不可,我們畢生的心血可不能就這樣沒了。”顧紹忻将頭沉沉埋下,不知思索着什麼。
畢澤突然發不出聲了,仿佛衰老了幾歲,整個人沒精打采的,
是啊,萬鳳朝如果就此落寞或是妥協于小人失了本心那還是原來的萬鳳朝嗎?
在一個已知是絕路的時刻,突然出現了另一條未知的路,往往是極為吸引人的。
沉默良久,畢澤長歎一口氣,道“都聽顧兄的,”
顧紹忻點點頭,一雙布滿老繭的手附上畢澤的肩膀,拍了拍,“放心吧,我會再仔細調查一番,斷不會随意決定,不求她能有多樂善好施,但求無過,畢竟,萬鳳朝也是我一生所求。”
但願吧,希望這個小娘子能給他帶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