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韫笑完了,抱着臂問她:“我是個粗人,聽不懂風說的話。你說畫是你的,不妨說說畫裡都有什麼?”
陸青莺哪裡懂他的花花腸子,答道:“就是洛神山的雪景,有山有水,還有一匹馬,和幾個人。”
趙韫笑得更燦爛了,“那就對了!你畫的馬是我的,河邊那個蹲着的小不點也是我家的,四舍五入這畫就是我的了。”
陸青莺從未見過如此胡攪難纏的人,隻覺得難以置信,笨嘴拙舌地罵道:“歪理!你這是歪理!你恬不知恥!”
趙韫看着美人紅了眼眶,好像要跳起來咬他一樣,心中惡趣味更甚,臉上卻好像良心發現一般,伸手将那四四方方的紙掏了出來,往前一遞,“好好好,還你就是,還你就是!”
陸青莺不知道他什麼用意,一時沒動作。趙韫将紙張在空中晃蕩兩下,見她沒有反應,拖長聲音道:“不要是吧?那小爺就勉為其難收下了。”說罷作勢将紙張往懷裡放。
陸青莺眼裡緊緊瞅着那紙張,生怕他又反悔,忙又上前兩步伸手去抓。
就這麼一瞬間,趙韫露出了原本的惡劣本質,痞裡痞氣地笑了,伸手一撈挂在馬褡子上的鞭子,揮手就是一鞭,陸青莺早在他将畫紙往回縮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然而已經晚了,鞭身纏着她的腰,将她帶到了趙韫身前。
陸青莺驚呼一聲,然而更讓她震驚的還在後頭。
趙韫微微俯身,鼻尖湊近她頸窩,細細嗅了嗅,和他想的一樣,帶着淡淡的墨香,還有山間林葉的清新,最後是獨屬她身上的暖雪香。趙韫沒說話,但如果眼睛能說話的話,陸青莺一定能讀出來那三個字:你好香。
趙韫孟浪的舉動徹底将她激怒了,那赤裸裸的目光讓她瞬間慌亂起來,她手腳動彈不得,破口大罵:“豎子無禮!你要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爹是.......”
趙韫笑:“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爹是翰林院大學士,曾在禦史台擔任禦史中丞,後被擢為當朝太傅,滿腹經綸,博古通今。”陸青莺一怔,心中不知為何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又聽得他繼續說道:“你哥哥陸儀文韬武略,朝中新秀,他是我老子欽點的武舉科考的榜眼。”
“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皇帝的兒子就那幾個,敢這樣稱呼皇帝的隻有一個人——趙韫!陸青莺沒見過趙韫,但他的聲名遠播,是大燕民間父母教導孩子的反面案例,陸青莺即使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領略過他的荒唐事,被吓得一動不敢動。
他湊近陸青莺的耳邊,慢慢說道:“小爺平生最讨厭讀書人,尤其是動不動就胡說八道的讀書人。”
陸青莺後頸被激出一層薄薄的寒栗,趙韫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在她驚恐的眼神裡伸手擡起她的下颌,本想在吓吓她,話到了嘴邊卻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也是......讀書人......”
“你這個登徒子,放開手!”陸青莺眼看着他的手越來越近,急得大叫,“碧桃!碧桃!”
他挪不開眼了,陸家能有這樣嬌嫩的顔色真是燒了高香了,陸聰在太和殿彈劾自己的時候言辭有多犀利刻薄,陸青莺此時的聲音就有多婉轉動聽。
眼看趙韫的手又摸向她的臉,陸青莺又氣又怕,朝趙韫的掌側狠狠咬下去。
趙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是被人揍着長大的,身上被打斷幾根肋骨都能活蹦亂跳,陸青莺的舉動對她來說毫無攻擊力,有點像,家裡養的狗崽啃咬自己的手指頭,不過就這力度,更像是奶貓多一點。
陸青莺見他無動于衷,還緊緊抓着自己不放,怕得快要哭了,換了個角度繼續啃,這下趙韫有點感覺了,帶着點刺刺的癢。他想再感受一下,可是如果再不放開的話,她恐怕要被自己憋氣憋暈過去了。
陸青莺感到箍住自己的手松了,忽略了口中的腥甜。她踮腳伸手,将畫紙搶了回來。趙韫任她動作,邊活動着手腕。陸青莺退開的一瞬間,視線在他的掌心停了一瞬,那蜿蜒的血線蓦地沖撞入眼簾,變成鋪天蓋地的紅,她渾身的力氣忽然被抽取了一般,身子軟了下去。
趙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舔了舔牙尖,将人打橫抱起,笑得人畜無害,“清風,你可看到了,是她摔我懷裡的。”
趙韫和趙熙說‘采花’本是說笑,但感受着手心柔軟修長的腿,笑得壞極了:不采白不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