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三娘!
宋槿儀第一反應以為自己看錯了,這春三娘不是在顧府輸了自己嗎?怎麼會來這裡?
自春三娘那邊傳來打罵聲,一聲比一聲高,宋槿儀想忽視都難,“都怪你這個小蹄子,要不是你,我怎麼輸給一個廢物,費勁心血來這,還被那些人恥笑!”,接着“啪”的一聲。
宋槿儀聽着聲,都能想象到如果這巴掌到自己身上該是如何的疼,這下手也太狠了點吧,她咝咝了兩聲說道:“這下手可真狠,就沒把婢子當人。”
從春三娘的咒罵中,她大概猜出緣故,想來這春三娘雖輸給她,但她憑借着名氣和手段來了這盛京.
隻是比賽輸了的事叫人知道了去,惱羞成怒将怒火灑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被打的人不還手也罷,為何不逃?就算是簽了賣身契,也不至如此,”宋槿儀納悶道.
她看着那人被春三娘又一巴掌扇了過去,整個臉往左偏去,那人半邊臉腫得老高,多虧宋槿儀眼力好,就這樣還能勉強認出來。
宋槿儀實在看不過去,從竹林之中橫插過去,一個箭步上前,捉住春三娘施暴的手。
“夠了!”
春三娘待看清來人是宋槿儀,長眸微眯,冷冷地盯着宋槿儀,她舉起手,直沖沖地指着宋槿儀,怒斥道:“你算什麼東西?我教訓我的人,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她說着,眼睛左右瞥着,像是在尋找什麼可以發洩怒火的東西,忽然她的目光停在李荷身上,又擡頭狠狠地剜了宋槿儀一眼。
她曲臂揮手,掌風狠厲,足以見這一掌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若是這一巴掌落在李荷臉上,毀容都是次要的,這李荷的耳朵聽力都要損傷。
宋槿儀一心救人,也顧不得别的,踢向春三娘的腳踝,春三娘吃痛,左腿一屈。
這一巴掌擦過李荷的臉畔,鋒利的指甲劃過李荷的臉,留下兩條淡淡的血痕。
春三娘本就心中有火,此刻吃癟,那火氣跟澆了熱油的火堆一樣,噌噌往上冒,臉色都變得赤紅,氣得渾身顫抖,看樣子恨不得沖上來将宋槿儀撕碎。
不過她也确實這麼做了——
宋槿儀舉着雙手像隻大螃蟹一樣鉗住春三娘的手,“你冷靜,你好歹是醉春樓的頭牌大師傅,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院子住的可都是你的的同行……”
就在宋槿儀與春三娘僵持間,竹林旁的小道傳來零碎的腳步聲和低語聲,原來是宋槿儀這邊動靜太大,招引了其他客人。
竹林與人影交疊,窸窸窣窣的聲音愈發逼近。
春三娘掃了周圍一眼,突然卸了手上的力氣,換了副腔調,“你隻不過鑽空子赢了我一回,就以為自己是這雲州最厲害的人,甚至是全大夏最厲害的人不成。
難不成這天地就沒有比你更厲害的了?我不過說了句不好聽的實話,你就放聲侮辱,欺負了我的人不算,如今還要教訓我?”
她發洩似地大喊一聲“别欺人太甚!”,她那雙氣急了赤眸,此刻配上她的示弱,讓人誤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如此。
後面趕來的人,不知事情緣由,隻以自己第一眼看見的,聽見的事情妄加斷定為“真相”。
“這小丫頭片子竟然将潑辣的春三娘都欺負成這個樣子,看上去不簡單啊!”
“春三娘好歹是醉春樓的頭牌師傅,哪裡讓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丫頭欺負,真當自己是盤菜,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就是——”
這春三娘雖脾氣差,但這麼多年在雲州也結識了不少人,其次這黑白颠倒的功夫爐火純青,比起她的手藝也不遜色。
若是想為自己澄清,唯一的證人隻有李荷。
宋槿儀望着跪在春三娘身後的李荷,似乎很怕别人注意到她。她佝偻着脊背,試圖将身體卷成一團,就像遇見危險的鴕鳥,将腦袋埋進沙堆,自欺欺人。
李荷的存在感很低,在春風得意的春三娘的身邊就像是大樹旁的野草,沙漠中的塵埃,那般的渺小,不起眼,隻要她不吭聲,就沒人注意到她。
宋槿儀搖了搖頭,想道:“算了,她可是春三娘的人,又怎麼會為我站出來說實話?“
她擡眸與春三娘坦然對視,她春三娘不過一人之言,我坦坦蕩蕩,有什麼說不清楚的?
宋槿儀闊步向前,挺直身闆,直言道:“事情真相并非春三娘所說這樣,我剛才途經此地,見春三娘對婢子動手。
不忍見她虐待,才出手阻攔,并非如她所說那般,大家不要聽她胡言。”
春三娘仰着脖子,輕踹李荷的屁股,底氣十足地指使道:“你且出來說明到底是誰打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