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安靜，隻有電話裡傳來不斷的控訴。

秦牧下意識轉頭去看謝晏清的臉色，發現他神色不變，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也看不出有沒有因為這通電話而生氣。

“你為什麼要抛棄我——你說好的一輩子還說要和我去國外結婚，說我們會一直幸福。你是騙子，騙子！”

“秦牧。你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是嗎？”

說準确點那邊的聲音更像個男孩，聽起來不超過20歲。

秦牧真是要被這通電話害死，當着現男友接通前任電話，還特麼是糾纏不休的前任。這是什麼人間修羅場，他能現在裝傻說對方認錯人了嗎。

這個前任還是在幾個月前談的，當時他在夜場一眼就看中這個眼神清純的男大，直接将人包了下來。

他怯生生地靠近，叫他秦先生，還不停地鞠躬謝他幫忙還債。

小何眼睛圓溜溜是典型狗狗眼，哀求地含淚看人時特别惹人憐惜。他也就順勢玩了把英雄救美的戲碼，和他在名下某處房産裡度過了一段還不錯的時光。

再後來就是成功加上謝晏清的微信，他對這個随手包養的學生也就沒了興緻提出解除包養。

這男的還特好笑，說他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秦牧懶得廢話，把他之前簽的保養協議摔在他面前，冷眼嘲諷：“在一起這段時間花了多少錢你心裡沒數嗎，怎麼好意思說我們在談戀愛。這套房子歸你，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說完這通話秦牧也就把這事抛之腦後，每天專心追謝晏清。要不是今天這通電話他幾乎都要忘記這個人了。

秦牧咬牙切齒地想，這哪裡是餘情未了，明明是懷恨在心。知道他和男朋友待一塊呢就打這樣一個電話過來，不就是想要錢嗎，給就是了！

“你給我閉嘴！”秦牧忍無可忍地打斷他的說話，“我不知道你這通電話的目的是什麼，我告訴你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你要是還打電話來騷擾我就别怪我不講情面。”

可惜正在情緒上的男生壓根聽不進他的威脅，反而更加極端化地哽咽道：“秦牧，你不要我了那我也不活了。”

“今天晚上十點你不回來，你就等着明年給我上香吧。”

最後一個字說完，男生沒有絲毫等待直接挂了電話。

“艹！”秦牧火氣瞬間上來了，氣地一砸方向盤，忘了現在正在開着車——車速很快，順着右邊直直往路邊綠化帶撞去。即使秦牧反應極快踩着刹車，車頭已經不受控地沖進綠化帶！

慣性帶動兩人猛地向前俯沖，撞上路邊樹的刹那安全氣囊打開。

……

今天出門他是不是沒有看日曆。

怎麼一茬接一茬！

靠！

秦牧渾身狼狽，喪氣地蹲在車旁邊等保險公司來人。

謝晏清從接電話開始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句話，他沉默站在秦牧的身邊，俯看有些頹靡的秦牧。

幸運的是兩個人都沒什麼事，車是報廢了。

“秦牧，”謝晏清眸底晦澀不明，他輕聲喚道。

秦牧遂聲仰頭朝男人看去，男人背着光，燈光和角度将他的身影變得高大，他還是那樣平靜地說：“你先去解決電話的事，這裡有我。”

前面是川流不息的車潮，汽車的滴鳴聲不斷還有在頭頂周旋的飛蚊，他的聲音穿過這些嘈雜定定傳入他耳側，帶着某種不可名狀的神奇魔力，他又氣又煩的心頃刻安定找到了依靠。

秦牧視線經過他稍稍淩亂的頭發，襯衫有幾處褶皺，添了點煙火氣，好像從那個高不可攀的謝總轉變為給男朋友收拾爛攤子的謝晏清。

“你不生氣嗎？”秦牧問道。

他前任打電話來說曾經兩人的戀愛史他不生氣嗎，他開車都能沖進綠化帶帶着他出車禍他不生氣嗎？

他們在一起還沒超過兩小時就發生了這麼多，會不會有一秒後悔答應他的追求。

“并不。”男人的聲音将他從自責中扯出，他停頓一瞬在後面繼續說道：“但是以後開車不要分心接電話，不安全。”

“我知道你不像之前那樣，沒必要揪着以前不放。我要是介意這個就不會答應你。”謝晏清很認真地看着他說，“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我考慮了很久。”

說罷，謝晏清朝他伸出手：“走吧秦牧，這裡交給我處理。”

秦牧瞳孔慢慢放大，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認真告訴他在一起不是因為兩個成年人想要玩愛情遊戲，而是在了解對方過去的同時還考慮上兩人的未來，這樣深思熟慮下做的決定，絕不是草率答應。

他用行動告訴他，他們不用其中一個依附着另一個，他們并肩作戰。

兩手觸碰，某種感情往更深的層面萌芽。

到公寓門前，秦牧沒好脾氣地大力拍門，來的路上他已經在平息自己心中的暴怒，但是到了門前剛剛發生的那些破事就讓他怒不可遏。

門被很快打開，開門時男生的眼睛閃爍随後立即演戲般暗淡下來，嘴上還矯揉造作地埋怨道：“你來做什麼，不是已經不管我死活了嗎。”

說罷又作氣似得背過身雙手在胸前交叉，開着的門卻不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