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可能!
明明在昏迷暈倒前他聽見了謝晏清微弱的呼吸,他那個時候都還活着,怎麼,怎麼會……
這一定是在開玩笑,謝晏清明明……
可是他真的受了很重傷,他們從那麼陡的山坡滾下,謝晏清幾乎承受了百分之八|九十的傷,他當時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他手肘出明顯的骨折。
秦牧此時的表情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剝,雙目猩紅地欲要滴血。
博士被秦牧吼地往後退縮,氣也不喘了,終于把那話接上:“謝他在重症監護室……還在搶救。”
秦牧剩下那條腿也差點軟了,怎麼會送去重症監護室。
護士連忙扶住搖搖欲墜就要暈倒的他,秦牧強撐着一口氣問道:“在哪?現在帶我過去。”
博士在一旁活像隻鹌鹑,一個勁地順着秦牧說:“你先别急,你歇會兒我帶你去。”
呸,真是錢難賺屎難吃,為這投資他都兼職心理輔導師了。
秦牧狐疑地看着兩人,像是在思忖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經過剛才那麼一通胡鬧,身體已然承受不住這樣劇烈的運動以及情緒的大起大落,他身子綿軟頭腦昏沉。
“好。”秦牧扶着博士的手應下,生怕剛才的妥協是他和護士串通好要把他帶走,秦牧手上力道不覺加重。
看見秦牧犟的和頭驢一樣護士甚至這個男人勸不動,把沒滴完的藥水和架子搬到走廊給他重新打上。
秦牧的手背上針孔溢出的血漬已經凝成一個血點。
護士隻好換隻手輸藥水。
淨會給她添亂,明明是護士,活的像是會醫術的幼師,滿大醫院追着病人跑。
“謝晏清的情況怎麼樣?”秦牧嗓音嘶啞,昏睡太久他的嗓子幹的在冒煙,下一秒說話都能帶出血絲。
“不怎麼樣,渾身多出骨折,肋骨戳進肺裡。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秦博士有些一言難盡地看着秦牧,還有更詳細的他沒說。
當時謝晏清剛從手術室轉入重症監護室裡的時候,醫生說他身上的傷口是由于多次損傷……肋骨骨折放原地最好不要搬動,秦牧直接把人扛了不知道有多遠。
謝晏清被這樣折騰都還苟着條命活到醫院也真是不容易。
博士長歎口氣,這要是被秦先生知道了估計得當場氣暈過去吧。
他回答完後秦牧好半晌沒有出聲,時間滴答滴答在下滴的藥水裡被記錄流逝,醫院的走廊上人來人往,消毒水的氣味占據鼻腔。
肋骨插進肺裡…秦牧仰頭靠在走廊醫院的座椅上,另一隻手覆在面上。
透明點滴瓶裡的藥水少了一半的時候秦牧才垂下手,蓦然站直身體,“我休息好了,帶我去看謝晏清。”
博士艾艾偷瞄了眼秦牧有些發紅的眼睛,沒再阻止他。
好在護士拿了拐杖給秦牧,才不至于這小子單腿蹦到四樓。
當這個人真的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兩個人隔着玻璃,裡面不知名儀器連接他的身體,顯示器上記錄着他身上數據。
那個人很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隔太遠了秦牧看不見他胸膛起伏,他兩手放在身體兩側,忽略掉身上插滿的罐子他就像是平常夜裡熟睡了一樣。
眼裡淌出滾燙的液體,滑至下巴,最終滴落在地砸出很淺的水漬。
謝晏清生死未蔔,他卻還好生生的。
他想起前兩個沒有月亮的夜晚,謝晏清坐在他身邊說,秦牧我遠比你想象的還要更愛你。那個時候他為什麼還不夠相信還要帶着他去北極洲,
為什麼不再等等,等到九月份兩個人去n國看北極光。
為什麼。
他問自己。
隻是這個答案早就在問題出現前就已經存在。
他不相信會有人愛他勝過生命,不相信有人能在極端惡劣的環境裡不展露自私自利的本性。
腦海裡蹦出那個謝晏清沒有回答的問題。
“那你為什麼要來幫我。”
其實謝晏清的眼神在當時就回答的很清楚:
因為是你。
他可笑地想用環境考驗那人愛他的決心,卻深深把自己坑進這個人濃郁的愛裡,沉溺。
似是心有靈犀,病房裡那個沉睡的人眼皮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