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全都處理好後,章哲又囑咐了幾句才收拾東西離開。
林近還在警局,做飯的阿姨也沒來,祝時宴站起身,問:“你想喝點什麼?可樂還是橙汁?”
席暃沒回他,突然道:“其實鄭興延說的對。”
“嗯?什麼?”祝時宴正在冰箱裡找汽水,聞言擡起頭,一臉迷茫:“什麼他說的對?”
席暃定定地看着他,“與我走得近會變倒黴。”
“咚。”
祝時宴拿飲料罐子輕輕碰了下他的頭,沒好氣地說:“瞎說。我跟你接觸這麼多次,也沒見我出什麼事啊?”
席暃似是被他這一下打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祝時宴将橙汁汽水塞到他手上,在他身邊坐下,組織了一下語言後試探地問:“你是不是知道鄭興延今天要帶人打你?”
手中的易拉罐開口處滋滋地冒着氣泡,那是祝時宴遞給他時順手打開的,席暃握着沒喝,盯着氣泡嗯了一聲。
祝時宴蹭的一下站起身,瞪他:“知道你還往胡同裡跑?”
那不是自己送死嗎?
席暃沉默了一會兒,沒頭沒腦地回了一句:“他們打得不痛快的話會再打一次。”
“什麼?”
席暃卻沒多解釋,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汽水。
祝時宴自己琢磨了一會兒,幾秒鐘後聲音突然拔高:“你的意思是如果這次他們打得不痛快下次還會再打你一次,所以你幹脆選了個小胡同讓他們痛痛快快地打一頓?”
席暃沒吭聲,默認了他的話。
祝時宴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罵了一句:“一群傻逼。”
罵完他還不解氣,扭頭又瞪了他一眼:“你也是,明知道要挨打為什麼不想辦法躲開?告訴老師、父母或者報警啊!”
席暃的動作停住了,他握緊飲料瓶,指尖用力到泛白。
老師?父母?報警?
他早在第一次挨打的時候就試過了,結果呢?
老師拉偏架,無視他的頭破血流,一句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便将事情輕飄飄地揭過。父母根本不管他,隻想着怎麼從他身上獲取更多的利益。報了警,警察跟鄭家沆瀣一氣,不僅不懲罰那群人,反倒會将罪責都推到他身上。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知道,這個世上誰都靠不住,能救他的隻有他自己。
除了今天......
他擡眸看了眼站在他面前氣鼓鼓的人,目露不解。
這個嬌生貴養的小少爺不可能沒聽說過他的事,明知道大家都嫌惡他,明知道靠近他會帶來麻煩,為何還會對他散發出極大的善意,為何還會費盡心思地救他?
......甚至不惜跟他一起挨打。
為什麼?
席暃想不通。
自己到底有什麼可圖謀的?
祝時宴說完就後悔了,男主是什麼處境他再清楚不過了,上面說的那些但凡有一方他能尋求到幫助,他會選擇生生挨打嗎?
他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祝時宴面露羞愧,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罵你。”
席暃更不解了。
明明是他幫了他,不過一句不痛不癢的責備,他反而跟自己道歉。席暃過去的十幾年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單純善良到讓人覺得不真實。
“為什麼?”他聽到自己問:“為什麼要幫我?”
這個問題祝時宴早就準備好了,任何人在面對突如其來的好意都會感到奇怪,更何況是男主這樣常年處于惡劣環境的人。
他咳咳兩聲,一本正經地說:“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欺負同學,我幫你是因為你被欺負了,換做别人被欺負,我一樣會幫忙。”
席暃沒說話了,也不知道信沒信。
祝時宴當他信了,咕噜咕噜兩口把飲料喝完,然後将章哲留下的藥物打包遞給他,“這個給你。天色不早了,我讓吳叔送你回去。”
快走出别墅的時候,席暃轉過身,靜靜地看着祝時宴。
祝時宴察覺到他有話要說,問:“怎麼了?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嗎?”
“我叫席暃,席是席地而坐的席,暃是非常的非上面加個日。”
祝時宴愣了一下:“啊?”
“我的名字。”席暃停頓了幾秒,“你之前問過我。”
祝時宴反應過來,唇角揚起一抹笑:“好,我記住了。”
“嗯。”席暃低下頭,聲音輕了幾分:“還有,謝謝你。”
說完他抱緊藥袋子,婉拒了司機送他,一個人慢慢地走出别墅。
吳卓看向祝時宴,祝時宴在心裡輕歎一聲:“吳叔,不必送了,今天辛苦你了,早點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