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她報仇就算了,竟然還謝她,這倒是挺有意思的。
“阿弟他其實活得很辛苦。”白檀清笑容透着苦澀:“他從出生身體就不好,卻被那群術士推演下,說他的命與白家的氣運相連,他很小那會,起初用血在身上畫符,後來又變成用血在身上紋符,再大一點用浸血的紅繩針往他肉裡紮,直到他被送進這個院子裡,我已經快八年沒見過他了。”
長慶聽得,渾身難受:“這麼殘忍啊,那得多疼啊。”
白檀清看向她,露出釋然的神色:“所以啊,對于我阿弟來講,活着未必有多好,但死了一定是種解脫。”
“無所謂,反正我都會殺。”
方四娘站起身往外走,正好與趕來的白管家碰上。
“大少爺,家主有吩咐,說從今天開始您來掌家。”
“我?”白檀清詫異反問。
白管家點點頭,因為他還要趕去萬花樓見葉子揚,所以急忙忙的又走了。
“那我們走喽,你好好幹。”
長慶揮揮手,一步三回頭的看向白檀清。
“還有葉家,少助纣為虐,别說我沒提醒過你哦。”
白檀清回過神來,快步趕上,在院門口将一行人攔住了。
方四娘挑眉道:“怎麼,又後悔,想給你弟弟報仇了。”
白檀清忙道:“方娘子莫惱,這些年葉白兩家做的事情,我雖然不曾參與,但也多少知道一些。我并非那種不辨是非之人,隻是無力阻攔,隻能兩耳不聞院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快說,你到底要幹嘛。”
對于這種文绉绉的讀書人,方四娘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好。
長慶在旁,忙打圓場道:
“四娘姐你是爽利性子,白大公子一看就是和善本分人,你叫他慢慢說。”
手腕被長慶扯住,在那晃啊晃。
方四娘一臉嫌棄,但不至于真把人甩飛出去,腳下也隻能停住了。
白檀清感激的點點頭,長慶沖着他眨眨眼,示意他有話快點說。
“是這樣的,我們縣裡半年來,已經有十二個男子身死,無一例外全身潰爛,但古怪的就是,最後他們竟然都是投河而亡。”
方四娘隻是站那聽着,完全沒有想理會的樣子。
長慶隻能把話茬接了過來:“我們與景老禦醫本就是一行人,他說了,就是因為你們縣裡的怪病,死的都是男人與小孩,所以朝廷才派他來看下情況。是不是潰爛難忍,這些人才投河自殺的。”
白檀清:“若是不堪病情折磨尋短見,确實說得通,可這些人的屍體,就算第二日被打撈上來,也會變成一具白骨,這才是最古怪的地方。”
他曾親眼看見過,骨頭上都是齒痕,有血滲在裡面,顯然這些人投河後,一身血肉是被什麼東西啃食殆盡的。
他再次向着方四娘躬身一拜:“方娘子一看,就與那些術士不同,我知道你若肯幫忙,縣裡的怪病還有這些人為何最後,全都選擇投河,所有古怪的事情一定會被查清楚,到時我白家願意散盡家财來報。”
方四娘:“縣裡人的死活,與你何幹。”
白檀清笑容赤誠:“造孽的事情做得太多,想給白家積點陰德。”
“你倒是愛說實話。”
難得,方四娘總算露出些笑容。
長慶見狀,機靈的見縫插針:“四娘姐笑了,那是答應啦。”
“就你機靈。”
方四娘說完,向着院子裡,正說這話的父女倆看去。
怪病的事情解決不完,景老禦醫就得在這個古怪的鎮子待下去。
半月之約,也快到了的景姒,怕是走的不能安心。
很多事情,方四娘隻是嘴上不說,不代表她心裡沒想到。
“那些已死之人的骸骨在哪,帶我去看一眼。”
白檀清聞言,也是長松口氣,知道方四娘确實應下這樁事了。
“縣裡的人覺得不吉利,打撈上來的骸骨都給燒了。”
不過白檀清,向着院裡的景老禦醫看去。
“在受我相邀來白府前,老禦醫在府衙查看過一具骸骨。”
景家父女倆,也注意到,大家夥都向他們那邊看去。
迎上前來,詢問過後,景老禦醫就立刻說道:
“光看一副骸骨,根本無法診斷,那男子生前得了什麼病。但我查看後,發現骸骨上留下的齒痕,就像被虎豹這種野獸啃咬過一樣,這實在太奇怪了。”
畢竟梧桐縣内的那條河,河水很深,而且十分湍急,根本不可能有虎豹下水的可能。
而且就算野獸吞食屍體,也會拖上岸,不會在水裡将投河的人吃到一絲皮肉都不剩。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方四娘對這種事,還是見多識廣的:“河裡頭除了魚蝦,多了些不該有的髒東西。”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這邊才談起縣裡的怪病,還有男人投河的事情。
那邊就有白家的小厮跑來回禀,說縣裡又有三個男子投河了,此刻府衙的差役,正趕過去準備救人打撈呢。
“去看看。”
方四娘撐着傘,當先往前走去。
白檀清,長慶,還有景家父女倆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