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亂糟糟的,黃縣令吆喝着控場。
景姒趁機來到瘋婦人身邊,蹲下身輕聲詢問:
“嬸子你别着急,仔細看清楚,這是從河裡撈出來的魚,不是你的女兒。”
郭黃氏眼睛發直,卻死死的盯着嬰兒魚:“這就是我女兒,我有七個女兒都變成了魚,這下好了,她們都活了。”
景姒接過,自家爹爹遞來的銀針,趁着郭黃氏說話分神時,刺入她頭頂穴位裡,幫她穩定情緒,盡快恢複清醒。
可是銀針才紮進去,就被人一下拔了出來。
景姒擡頭看去,就發現竟然是方四娘。
“你的女兒是怎麼變成魚兒的。”
郭黃氏把食指抵在嘴邊:“噓”
“不能說的,說了就不幫我。”
“他們是誰?”方四娘再次追問。
但郭黃氏隻是不停搖頭,沖着她嘻嘻的傻笑。
長慶也圍了過來:“四娘姐,她說的就是瘋話,人怎麼可能變成魚呢。”
方四娘沖着差役招招手,示意把那條嬰兒魚拿過來。
“看清楚了,你要是不說的話,我現在就把它一刀剁成兩段。”
方四娘一手拎着魚,一手拿着從差役那借來的佩刀,話音落就要動手。
這次郭黃氏有反應了,撲過去就要搶魚兒。
“别殺我女兒,我說,我什麼都說,隻要把血給聖僧,他就可以叫我孩子活過來。”
郭黃氏邊說,邊用力拍打自己的手腕。
景姒上前,掀開她的衣袖:“四娘姐,她手腕上都是劃痕,她說的不是瘋話。”
這明顯就是割腕取血,景姒父女倆看過後,基本就能确定了。
方四娘心念一動:“你說的大師是個和尚,戴白玉僧冠,穿着一身白玉袈裟。”
郭黃氏眼睛立刻亮了,雙手合十,虔誠的跪在了地上:
“白玉聖僧,救苦救難,阿彌陀佛。”
“果然是這妖僧在興風作浪。”
方四娘來了梧桐縣,心裡就在納悶,能叫卞城王無功而返的妖僧,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原來人家是暗中做大事,取人血養傷修煉,還弄出一群怨氣幻化的魚怪,吃了縣裡不少人了。
“那和尚在哪,帶我去見他。”
找到地方,等到入夜妖力恢複,方四娘就要直接動手了。
郭黃氏伸手,向着西邊指去,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一把将嘴捂住了。
來的也算是熟人,竟然是客棧的老闆娘。
“郭嫂你可别胡說八道,在這吓唬我店裡的客人了。”
老闆娘沖着身後又吆喝一聲,馬上有四五個老嬸子上前,說說笑笑的就把郭黃氏架着要帶走。
“站那。”方四娘臉色一沉:“把人給我留下。”
當着她的面,就要直接搶人,那還得了。
幾個老嬸子也不說笑了,齊刷刷的扭頭,全向方四娘看去,眼神陰冷的吓人。
老闆娘趕緊攔在中間,賠着笑說道:
“方娘子,她們都是郭家的族親,瞧不得郭嫂在這裡丢人,他們自家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這一次郭黃氏被帶走,方四娘沒攔着。
但等到這撥人一走,她就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老闆娘。
“她的事情我不管,那你女兒的事情,也就别指望我管了。”
才松了口氣的老闆娘,頓時就慌了神。
方四娘繼續說道:“葉家的陵園昨晚被我給廢了,你隻要去瞧一眼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女兒的魂魄我也帶出來了。”
“真的。”老闆娘激動的不行:“叫我見一眼小禾,方娘子你不能不管啊,咱們不都說好了。”
方四娘邁步上前,一身黑衣大氅的她,壓迫感十足。
“可你剛才攔了我,壞我好事,實在是礙眼。”
“那你想怎樣。”老闆娘心急如焚。
“你把帶路的人弄走了,自然換你來帶路。”
方四娘又不瞎,怎會看不出來,這些女人突然出現,就是要堵郭黃氏的嘴,不讓她說出妖僧的事情。
但這也說明,這妖僧的事情,老闆娘一定清楚。
适才方四娘會突然不阻攔,直接放人,自然不可能是被幾個婦人瞪來的眼神吓唬住。
而是比起瘋子,顯然老闆娘更好溝通,而她隻要想見女兒,方四娘就有籌碼讓她聽話。
“方娘子說的什麼話,我聽不懂。”
老闆娘強自鎮定,但慌亂的眼神,所有人都看出來她有問題。
長慶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就笑眯眯的挽住了方四娘的手腕。
“四娘姐你看她多好笑,你本事這樣大,明明都掐指一算,将事情全部推演出來了,隻不想費時間走彎路,結果她還想裝傻騙咱們。要我說啊,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咱們抓緊時間去找那個妖僧吧。”
老闆娘雙手,已經不自覺的握在一起揉搓了。
見她還在硬扛,長慶再次加把火的說道:“原來昨天晚上,被鬼差追的狼狽逃竄,那個叫田禾的女鬼就是她女兒啊,真是可憐啊,要不是四娘姐你出手,她都魂飛魄散了呢,既然她娘不識趣,索性就别管她了,叫她被鬼差抓走,下十八層地獄好了。”
“不要,我帶你們去清平寺,但你們得保護好小禾,還得讓我們母女見上一面。”
“看你表現喽。”
長慶說完,邀功似的向着方四娘眨了眨眼睛。
方四娘瞟了她一下,就把視線收回來了。
但明顯心情不錯,這種與人周旋的事情,她不擅長更不喜歡。
但不得不說,在這方面,長慶是有點子天賦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