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慎不是那種,做事猶豫不決的人,但凡出手,一向很果決。
但是看着黑狐慘兮兮的樣子,他握緊劍柄,内心的煎熬,不比千刀萬剮來的輕松。
就在他微微将劍,抽離出來寸許,方四娘厲聲呵斥道:
“遇惡妖而不除,别說你是方家的人,真給你老祖宗丢人。”
方慎要拔劍的手猛的停住,看着全身的狐狸毛都燒起來的方四娘,他難受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四姐,你真要陪着我一起死嗎。”
見方慎蠱惑不住,美婦人又換上可憐楚楚的樣子,甚至落下幾滴淚來。
但黑狐的眼裡,隻有嗤之以鼻的蔑視:
“就憑你也配。”
别看黑狐的樣子狼狽,實則沒傷到根基。
蛇妖死上十次,方四娘也不會有事的。
軟硬都不行,小婦人的可憐樣立刻沒了,反倒陰狠的威脅道:
“四千年修為是了不起,但我體内煉了兩千年的蛇毒,隻怕你也吃不消吧。既然活不了,那咱們誰也别想好過。”
就見小婦人下半截的蛇身,立刻變成烏青色還泛着黑光。她要将體内的毒向着蛇尾逼去,從而叫方四娘身中千年蛇毒,再加上紫色電芒,不死也得重傷。
黑狐用力掙脫,但奈何蛇尾把她纏的太緊。
就在毒漸漸逼近時,忽然一聲嘹亮的佛号傳來,接着周遭都被金光的佛光所籠罩。
無論是方四娘,還是美婦人蛇精,全都覺得渾身無力,難受到像被掐住脖子一樣無法呼吸。
而一尊怒目金剛憑空出現,随着大手一揮,就将蛇尾直接斬斷。
“移!”
景畢方的聲音傳來,因為喊得太大聲,甚至都破音了。
而一張符忽然出現在黑狐身前,迅速自燃,而方四娘的身影原地消失了。
等到黑狐從天而降,一把就被小道士抱在了懷裡。
“四娘姐你沒事吧,臭和尚你快來看一眼啊,傷的有點重。”
法空轉身想過來,結果沒忍住咳嗽起來,随着他噴出口血,身後怒目金光的虛影也消散掉了。
“我是外傷無礙,到是你們兩個。”
黑狐眉頭緊皺,翻身從小道士懷裡,跳到了地上。
“與妖僧惡鬥,修為還沒恢複,也敢逞能出手,不要命了。”
小道士撓撓頭:“可……可四娘姐你的命也是命啊。”
法空将血擦幹淨,一臉的平靜:“你也救過我的命。”
黑狐盯着他倆看了許久,什麼也沒說,轉身看向了被斬成兩段的青蛇。
而蛇妖扭動着半截蛇身,仰頭發出一聲聲哨鳴。
“她在幹什麼,咱們是不是應該堵住她的嘴啊。”
小道士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她在呼喚同伴,梧桐縣還有大妖。”
方四娘到是想攔,隻是她如今傷勢也不輕。
而方慎等人,重創蛇妖都不容易,想要立刻将她斬殺,也是根本辦不到的。
當一陣白霧,由北邊彌漫而來,蛇妖馬上大喊道:
“還不來助我,若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這是什麼東西來了。”
小道士一把靈符緊握在手,緊張的不得了。
“是白仙。”黑狐鼻子嗅了嗅。
法空露出不解之色,小道士卻說道:
“是刺猬,這又是柳,又是白的,敢情北邊的五仙要在梧桐縣齊聚不成。”
說話間的功夫,白霧鋪天蓋地而來,将整個清平寺周遭全給籠罩住了。
黑狐抓緊時間修養,對面沒有動作,他們這邊也選擇了靜觀其變,畢竟都是強弩之末的狀态了。
但随着白霧越來越濃,方四娘覺得不對勁了。
“白善醫,柳善毒,這白霧不對勁,趕緊出去。”
本來她以為,白霧是障眼法,隐匿在霧色裡的那位是趁機要把青蛇妖救走。
如今看來這霧就是沖着他們來的,雖然方四娘到此刻,也沒察覺到有任何的不适。
但她轉身,還是想帶着小道士他們離開寺廟,隻要等到夜幕降臨,白也好,柳也罷,她一個都不會留。
可是一轉身,黑狐就發現,就站在她身後的小道士不見了,稍微遠些的法空也消失了。
至于更遠些的方慎,霧太大,早就看不清身影了。
方四娘沒有絲毫猶豫,既然看不見人,她索性就直奔寺廟外先沖了出去。
可就在她要邁出寺廟的一瞬間,周遭佛光普照,就像有一道無形的牆将她攔住了去路。
“孽障,你還想逃!”
身後傳來猶如洪鐘般的呵斥聲。方四娘轉身看去,就見一尊通體泛着金燦燦光澤的大佛,巨大到如擎天般坐在那。
佛光籠罩下,方四娘被無形的力量,壓的匍匐在地,别說出寺廟了,就是想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而在她正前面,方慎,小道士,還有法空,甚至是長慶,景姒都跪在那裡,無比虔誠的叩拜着這尊巨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