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夢了。

他熟門熟路地往前走去，果然看到小果核長出的小苗又在打人。與往日不同的是，一隻藍灰色小鳥兒在它枝頭跳來跳去。

灰藍山雀？它怎麼也入夢了？

灰藍山雀見他後欣喜若狂，開心地沖了過來，像顆結實的小炮彈。

蘇小毛球剛要伸手接住，就見半空中紅色亮片翻飛下落，随後，一群人突兀地從雲裡站了起來。

小苗崩潰，“怎麼那麼多紅眼睛？走開啊！我讨厭你們！”它的樹藤瘋狂甩動，想要打人，卻是夠不着。

蘇小毛球警惕地看着他們。

這群人大約有一百個，各個紅着眼茫然四顧，喃喃低語——

“我們不是在礦上嗎，這裡是哪裡？”

“難道死了嗎？”

“是不是礦塌了，我隻記得眼前一黑，再一睜開眼就到了這裡。”

聽得蘇小毛球愣了，猛地看向立在肩頭灰藍山雀，腦中回響起拍賣主持人的那番話——【既無能又萬能的灰藍山雀……無人知道它的能力，但在它身邊，孱弱的人身強體壯、短腿的人能夠奔跑、眼盲的人能夠看清這個世界……】

所以，是它？把金色玻璃瓶中收納的行屍走肉都轉到了夢中？

恢複神智的行屍走肉們，互相訴說着突然的遭遇。突然，有人看見了蘇小毛球，激動道：“這是此處的神！我中途醒來，被他救了！”說着就匍匐在地。

其餘人看向他，猶猶豫豫地也跪了下去。

蘇小毛球被弄得慌張，忙反駁，“我不是神啊！你們快站起來！”

這些人非但沒起來，肚子反倒咕噜噜齊聲響了，擡起頭，滿臉渴望地看着他。

在夢裡餓了？要是能給他們提供食物、提供住處就好了。

蘇小毛球的念頭一起，重重金色柔軟的厚積雲竟緩緩散開，面前，出現一大片水草豐茂的草原，盡頭處還有挂滿果實的樹叢。

一條小溪在他腳邊蜿蜒而過，蘇小毛球低頭一看，水中倒影是個剛成年的青年，一頭黑色卷發，一雙濕潤的大眼睛，一張紅潤的嘴唇——不正是上輩子用來當偶像騙吃騙喝的那張臉嗎？

蘇小毛球好久沒見自己人形，有些不适應。

不過自己做的夢，一切皆按他心意來，于是輕聲道：“那邊有果子可以采來吃，你們要沒地方去，先在這兒住下吧。”

衆人紛紛感謝，高興地跑向盡頭處的果樹，摘下果子吃了起來。不少人還俯在河邊，掬着水解渴。

蘇小毛球見沒自己的事，便轉身離開了。

他一覺醒來，已是次日早晨，薩裡西亞已經去圖書館了。

蘇小毛球看向旁邊的金色玻璃瓶，裡面的金黃色粘稠液體還在流動，紅色發光亮片卻已消失不見。

真到被我的夢境吸入了？我那是做夢還是現實？

但是藍灰山雀和小果核都在他不遠處。小果核睡着，還不忘含住灰藍山雀的翅膀。

既無能又萬能的灰藍山雀……怎麼辦，我壓根兒不想還回去了。

……

圖書館二樓，非允許不得進入的禁術區，薩裡西亞正在飛快翻找着需要的資料。

第一，要查金色玻璃瓶中行屍走肉的安置方法。他的打算是先将他們的容器改造得能接入魔法能源，盡量保證靈魂的活性。等未來他成了大魔法師，再找機會另辟一片空間給他們居住。

第二，要查萊明教堂門上的一系列禁制紋樣，也許能窺探到往日主教等人的打算。這事情其實比第一件事更緊急，今晚就得派上用場。

第三，要查普通人或魔寵如何使用魔力。這是他聽說小烏雲勇敢對敵後冒出的打算，小烏雲坐擁大量藍色能量，卻沒有靈活支配的能力。這點薩裡西亞确實教不了——他天生就和魔力親近，自然而然就會使用魔法。

他埋頭在書架裡一目十行地查找，突然，和别人撞到一起。

那人一頭棕色卷發，臉上挂着高度近視眼鏡，茫然地望過來。

“柯林諾德老師。”薩裡西亞主動打招呼。

“是你啊薩裡西亞，來看書嗎？”柯林諾德邊說，便将一本書塞到書架上。

仔細一看，封面上寫的是《高級黑魔法的神奇世界》。薩裡西亞心思一動，問，“這是老師你捐的書嗎？”

“是的。”柯林諾德推推眼鏡，“我也隻有這個愛好，你感興趣嗎？”

“我對所有知識充滿興趣。”薩裡西亞發表了好學生的感言。兩人又閑聊一會兒，薩裡西亞便告辭下了樓。

正碰到學生會的埃裡。

埃裡看他出來，問：“薩裡西亞，你經常去禁術區嗎？”

“嗯，去開開眼界。”

“這……”埃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在薩裡西亞鼓勵的目光裡開口了，“學校壓下了消息，但你也知道我父母是學校老師，所以我才知道……

“你也許可以少去禁書區？每年都有幾個人失蹤，共同點都是剛剛去過禁書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