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對我媽有沒點尊重。”顧笙冷冷地說道。
顧建坤望向遠處,“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看在你媽的面子上,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但那個女生,玩玩無所謂,你跟她不會有結果的。”
“呵,你忙你的生意去吧,我不用你管。”顧笙說道。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司機走過來,低聲跟顧建坤說了幾句話。隻見顧建坤微微點頭,便又轉過身面相顧笙說道:“從小你學習各方面都不用我操心,希望你在這件事上也一樣。”
顧建坤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你自己想想吧,明天回趟家一起吃個飯。”
顧笙隻默默看着墓碑上母親的照片,一言不發。
顧建坤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走了,司機緊随其後。
不知從何時開始,兩父子每次的見面總是不歡而散,顧笙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望着父親匆匆離去的背影,似乎是從母親逝世後,又似乎是從那個女人進門後,實在想不起來了。
清明時節雨紛紛,不一會兒天空便下起了細雨,顧笙時不時用手拭去打在母親照片上的雨水。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眼看掃墓的人越來越少,直到空曠的墓園望去隻剩下顧笙一個人。
他緩緩起身,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回了學校。
等他趕到時,學校大門已緊閉。
顧笙有些失落,正回頭的時候看到路燈下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眼看着對面的人越走越近,顧笙的心跳的越來越快。
微微細雨落下,看上去仿佛給身上灑了一層細細的白砂糖,聚集多了便成了雨滴順着顧笙的臉頰滴下來。
“怎麼不撐傘呢?”關冰檸說着便順勢把手中的傘伸向顧笙。
“哦,我,我本來想着都快到學校了,反正這雨朦朦的,也沒事。”顧笙用手擦了擦滿臉的雨水。
關冰檸把傘往顧笙手裡一放,從包裡掏出紙巾,很自然地幫他擦拭着身上的雨水,從淋濕的劉海,再到額頭、眉毛、臉頰、唇邊、脖子...
顧笙猛地轉過了頭,此時此刻他甚至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怎麼了,不擦幹的話很容易感冒的。”關冰檸語氣裡盡是溫柔與關心。
“沒,沒事,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顧笙問道。
“我就是在附近的網吧重新設計一下店裡的菜單還有營業時間,不過還沒做好,就想着先回來,誰知道就遇到你啦。”關冰檸回道。
顧笙望了一眼學校大門。
關冰檸問道:“進不去了,你怎麼打算啊?”
“本來是想在附近酒店住一晚,明天再說,現在...”顧笙欲言又止。
關冰檸笑道:“現在多了我,不好安排啦?”
“額,你不是說你還沒做好那個菜單嗎,我幫你做吧。”
“好啊。”
兩人一起來到網吧。
網吧裡燈光較為昏暗,一排排“大頭”顯示器緊緊排列着,又厚又重,簡單的塑料座椅,顧客大多數都是附近學校的學生,多數人隻是來打遊戲的。
顧笙和關冰檸并肩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雖然比較擁擠,卻意外地相對安靜一些。
周圍鍵盤的敲擊聲、鼠标的點擊聲、人們的交談聲以及遊戲裡的槍炮聲不絕于耳,但他們仿佛置身于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關冰檸把u盤裡做了一半的設計圖跟未來的營運方案都打開給顧笙看了看。
顧笙有些驚訝,“你,不怕我居心不良,偷了你的方案啊?”
“你是我的大股東啊。”關冰檸調侃道,“況且大少爺不會看上我這點小生意吧。”
聽到‘大少爺’三個字,顧笙明顯情緒有些低落。
“不好意思啊,感覺你今天好像很不開心。”關冰檸說着。
顧笙搖了搖頭,“沒事,就清明嘛,總會有點沉重。”
“嗯,什麼時候你想說了,再告訴我吧。”關冰檸朝着顧笙投去一個笑臉。
“其實,我媽在我十歲那年就離世了,還沒過百日祭,我爸就娶了另外一個女人,當時他告訴我,是為了救公司,需要那個女人家的注資,在他看來,連婚姻都是一樁買賣。”顧笙淡淡地說着。
關冰檸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至少他還解釋了,可能站在他的角度來看他的選擇沒有錯,他保住了公司,保住了你的衣食無憂。”
“是吧,是我接受不了一個人的轉變如此快,若是真的愛着,又怎麼會在她死後不到百日就大張旗鼓地迎娶新的人。他們結婚那天,家裡大廳還擺着我媽的遺像,多麼諷刺。”顧笙說道。
“上一代的事情我們也沒辦法多說什麼,隻能慢慢釋懷吧。很多時候,經曆的更多了,慢慢也就看開了。”關冰檸說。
“也許吧。”crt顯示器特有的幽藍光線照在顧笙的臉上,似乎給他又增添了一份憂郁。
關冰檸隻能轉移話題,兩人開始一同讨論小店接下來的營業時間還有新品的上架以及如何宣傳打廣告的方案。
網吧裡昏暗的光線很容易讓人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外面的天都已經微微亮了。
而兩人卻都沒有疲憊的樣子,果然年輕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