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逼近那個日子,她越感受到心驚肉跳,不詳的預感籠罩着她,讓她備受折磨。
她卧在枕上翻了個身,閉起的眼睛又睜開,阖屋靜谧,一盞燈都沒點,陳設的桌椅瓶器和多寶閣都在暗色當中。
但她能看見坐在不遠處的宮女身影,正抱緊了雙膝,埋頭而睡。
她知道,雖然是睡着,但隻要她一有動靜,方才還沉浸在夢裡的宮女便會馬上醒來,問她有什麼吩咐。
如若不答,就要揭簾來看發生了什麼,人是否還在。
蘇定慧幾乎忍耐到了極點。
可再難忍,她都告訴自己要忍下,禁中容不下肆意,有的隻能是順從,否則迎來滅頂之災,她受不起。
透過床簾紗幕,蘇定慧還看見了從窗戶那裡透進來的月光,徐徐地覆在暗色上頭,給屋裡帶來一抹清亮。
蘇定慧将掌心的白玉握緊,想道: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他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不知不覺中,她将白玉貼緊到了心口處,望着那道月光,眼裡難以遏制的擔憂中,含了堅信不疑。
……
早上起來後,蘇定慧照常在宮女們的服侍下淨手洗臉。
她眼下有淡淡青色,宮女們沒注意,忙碌地端來銅盆,又擰了巾子遞來。
有個宮女卻看見了,是端着銅盆在旁等的,“咦”了聲,“娘子昨夜沒睡好嗎?”
遞巾子的那個仔細看了看,果然看到了眼下的青色,忙去叫人拿熱雞蛋來敷。又怕人不清楚,到門口又交代了聲,“要滾熱的,别怕燙手,不然沒用。”
蘇定慧不曾出聲,默默坐着看。
她知道自己無法左右這些宮女做什麼。
但那個捧着銅盆的宮女卻趁機進了一步,餘光打量着剛剛離開的人什麼時候回來,一面往坐着的人那邊湊了湊,“殿下說,娘子的信,他收到了,放心。”
說完,她飛快躲了回去,拿着的銅盆裡熱湯微微一晃,又恢複了平靜。
蘇定慧看了眼她,見她毫無異色地站着,心中起了驚天駭浪。
她說的是殿下……
那位王爺竟在禁中也設下了人手?
原來不止官家和聖人有謀劃,他也有。
他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