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慧揉着她的左臂,慢慢放松,一面問道:“娘子臂上這樣多久了?”
戎裝女子道:“約有……十四五天?記不清了。反正那日我摔跤輸了後就這樣了,第二天就腫起來,我随便塗了點藥。其實都快好了,今天騎馬一用力,又開始疼,簡直疼死我。趕緊拿了布條捆上,就趕這裡來。”
蘇定慧“嗯”了聲,沒再說什麼。
但從她專注的神情不難看出,這不是小病。
戎裝女子也收起了那副放松的神色,“很嚴重?我不能再騎馬了嗎?”
蘇定慧看了眼她,“不好說。”
“不行!我不能出軍營!”
“我盡力。”蘇定慧抿住了雙唇,已經在想要用什麼辦法,針灸?藥浴?重新接骨?
“你若治好了,我叫蜀王府護着你們家醫館!”戎裝女子道。
蘇定慧錯愕。
戎裝女子有些心虛,“我……我這不是大話,真的。但你得答應我,若有什麼人來問你能不能治好,你都得說可以,并向他們保證不會影響我在軍營參加操練。”
蘇定慧默默垂下了眼簾,多少猜到她是誰了。
其實從她來的第一個月就聽說過,蜀太妃所出身的範家,如今是太妃兄長掌家,府上有個二娘子叫範文君,以女子之身在軍營當差。這是萬中無一的特例,旁人都在猜是不是因為王爺常年在軍營,所以範家才将女兒送到了軍營裡頭。
為了近水樓台,讓範家二娘子成為下一任蜀王妃。
蘇定慧手上微頓,但沒再繼續想。
她是大夫,決定先用重新接骨的辦法試試。
範文君見她隻是揉摸自己的左臂,并不作答,有些着急了,“蘇大夫你答不答應,給我個準話?”
蘇定慧摸到了她筋脈錯位的那處,陡然使了個巧勁一折。
範文君一時疼得面容扭曲,“即便不答應,也不能痛下殺手呀……”
“你試試能不能活動開來,但要盡量輕一些。”蘇定慧觀察着她的神色,看有無痛意表現出來。
範文君輕而又輕地試着動了幾下,發現并無想象中的劇痛,兩眼發光地看向她,“蘇大夫!”
“好生養段時日,你能留在軍營”,蘇定慧朝她點了點頭,“這不是謊話。”
說完,她起身去開藥了。
範文君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十分有好感道:“蘇大夫,你往後叫我範君罷,我還要麻煩你呢,軍營裡那個大夫太差,假又難請,你能不能隔段時間去軍營裡替我瞧瞧?”
蘇定慧提筆的動作停下了,沉默了片刻。
“蘇大夫?”範文君感覺到她有點兒顧忌,忙道,“你們外人進去沒事的,隻是我們出來不容易。等我和副尉一說,哨兵就放你進來了。”
蘇定慧寫好了藥方過來,“藥浴,每三日一次。還有每日要敷在左臂上的藥。若可以的話,範娘子回家養病會好些。”
“不行!”範文君斷然拒絕,“我不回家!”
“你幫幫我,蘇大夫。”她懇求道。
蘇定慧莫名抗拒那個地方,尤其她今日見到了這位範娘子之後。
“蘇大夫,我是個病人。”範文君捧着受傷的左臂,可憐巴巴地望着她。
“我不便離開此處,但我可以讓我家師父……”
“可家裡人要是聽說了普通大夫給我看手臂上的傷,肯定會勒令我回去的。蘇大夫,你就答應我吧!”範文君道。
蘇定慧默了默,在她哀求的眼神之下,隻得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