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能瞞得住誰?
“是啊,你要守口如瓶。”陳荷語繼續說着。
許均昌沉默了一會,最後咂巴了下嘴,什麼也沒說,去找程野了。兜了兩圈,發現程野不在,他又火速打電話給程野,後者則說自己騎着摩托車帶女朋友兜風呢,等吃飯的時候再來叫他。
背景還夾雜着女生的笑聲,許均昌讓他滾,又火速地挂了電話。
“你還給我帶了禮物?”梁芸驚喜出聲。
周斯禮點頭,他和許均昌都買了,總不能兩手空空來參加别人的生日宴會。“放在門口的迎賓台了,希望你能喜歡。”
梁芸今天興緻很高,不僅是因為周斯禮的到場,還因為她今天打扮得漂亮,是這場宴會的主角,這種成為焦點的感覺讓她很滿足。
她下意識想說“不論你送什麼我都喜歡”,但話到嘴邊,卡殼了,後知後覺自己今天表現得太明顯了。
“我,我知道了。”
剛好,有位服務員走過來。應該是父親找自己有事,梁芸會意,轉頭和周斯禮說等會見。
她提着裙擺離開,周斯禮找了個位置坐下。他靠在椅背上,環顧四周,能看到現場除了梁芸請來的同學,不僅有本校的,還有其他學校的,其他估計是親戚,商業夥伴之類的。
親戚,商業夥伴之類比較重要的關系,座位就比較靠前,基本在前五排桌。他們這些同學,則坐在了宴會廳靠後的位置。
雖說請了全班同學,但他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到許嘉的身影。
他垂頭,手轉動兩下玻璃杯。這其實在他的意料之内。
随後,一陣如潮水般的鼓掌聲嘩啦啦響起。
他們這桌也跟着一起鼓掌。
梁父的發言隻持續了十幾分鐘,無非是感謝所有人來參加他寶貝女兒的生日宴會,然後追憶往昔,說梁芸是怎麼從小土豆變成這幅大姑娘模樣。
這個過程,有陸陸續續的菜被端上來了。
一班同學餓了兩小時,被甜品冷凍的胃終于可以暖和,沒等菜上齊就想先動筷,陳荷語還有着身為拍攝者的自覺,一直放聲勸說。
“等菜齊再吃也不遲,我九宮格還差一張呢求求大家了——許均昌我看你偷偷夾菜了!”
“你想要什麼大家都得成全你是嗎?”許均昌嚼着,腮幫子鼓起來。
周斯禮靠在椅背上,笑眼彎彎,面頰梨渦若隐若現,右手握成拳地放在唇前,雙肩不停地抖動,觀賞着這場大混戰。
程野也來了,還順路提了幾瓶在餐食區的酒,放在桌上,大剌剌坐下。
周斯禮感覺到他心情好,但還是好心提議:“這酒還是放回去吧,今晚大家都興緻高昂,如果還有酒助興,到時候場面得亂成什麼樣。尤其是許均昌,醉酒起來能把梁芸的生日宴會給拆了。”
而且,這酒看上去昂貴不菲。
“梁芸讓我拿來的,說是特意為大家準備的。”程野從口袋掏出啟瓶器,輕車熟路地開了一瓶瓶,橡木塞一個個落地,末了他将啟瓶器随手一丢,在空中劃過一條線。“這可是壽星的一片好心,你怎麼能拒絕呢?”
倒完紅酒,程野高高端起酒杯,紅色液體在杯内打旋,他朗聲說道:“今天一醉方休!”
熱血的語氣迅速點燃了現場的氛圍,将本就高昂的氣氛一瞬間助推到高潮爆發。
“好!”
“不醉不休!”
就連正忙着從陳荷語手中搶吃的許均昌也抽出身,含糊大聲應着:“一墜方休”。
現場一呼百應,活像程是野要帶着衆人下山起義前,在山寨裡鼓舞士氣。本來有個許均昌就夠亂了,還來一個山匪頭頭,周斯禮在一旁無聲歎了口氣。
這會有點慶幸自己對酒毫無興趣。
周斯禮在頑皮的年紀,趁着過年家庭聚會的時候,跑到倉庫裡偷嘗過。當時大人都在院子裡聊的上頭,全然不會注意到有個小孩跑進了倉庫,或者說他們注意到,也不會在意。
因為是周斯禮,院子裡最聽話懂事,最不會犯錯的孩子——得益于身為教師的嚴父周慶承自小對他的嚴苛教育,同樣的年紀,别人在闖禍惹事,他獎狀領得手軟,所以大家都對他很放心。
周斯禮已經忘了當時自己的心理活動,隻知道有那麼一股莫名強大的沖動突然在内心升起——很想嘗嘗。
就嘗一口,這個念頭支撐着他從床上爬下來,從熟睡奶奶的口袋裡偷出倉庫鑰匙,然後墊腳開門,關門,找。
他在角落找到一瓶啤酒,不會開,索性将瓶口對着牆砸去。汩汩冰涼的黃色液體自手上淌下,他心滿意足地喝下一大口,因為口渴,一次性喝了很多。
最後神智不清地倒在地上,第二天被周慶承找到,挨了很多闆子。他捂着手忍着不流下一滴眼淚,心底想的是酒怎麼那麼難喝,白挨闆子了。
喝酒等于犯錯。
這是那段記憶留下的教訓。
一班的座位本來就靠近門口,吵鬧的喧嘩聲自然而然,無可避免地傳到了門外。
門口陸續經過一群逸風集團的人,聽到動靜都不由投去視線。
“哎,年輕真好,想當年我玩得比他們很嗨。”
許杏勾唇,笑起來風情妩媚。她今天為了出席活動,特意穿了一身紫色魚尾裙,蓬松柔軟的長卷發被高高束起,大方将漂亮的蝴蝶骨露出,更顯野性。
察覺到身旁女生微滞的腳步,她低頭,盡量湊近,順着她的視線望去,“怎麼?看到認識的人了?”
和校園裡的模樣判若兩人——
有精緻小巧的鑲鑽蝴蝶将她的劉海分開兩邊别在耳後,沒有眼鏡的阻擋,光影錯落在她的眉眼上,身上某高定修身黑長裙裙擺上還零星點綴着淺色閃爍的細鑽。
完全顯現的長相其實偏向柔和,眼裡卻是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兩者看似矛盾,在她身上卻不相悖。
此時,大門敞開着,完全能看見裡面的狀況。周斯禮正背對着她的方向,彎腰撿起一個個啟瓶器,偶爾被耍酒瘋的同學撞到,他也不惱怒,按着人肩膀扶到位置上坐穩,再回頭繼續撿。不厭其煩的。
随後,梁芸緊張地攥着裙擺,上前輕拍了他的肩膀,他轉過頭來,兩人笑着交談。
“同學而已。”許嘉收回眼。
“你同學都在裡邊了?”
許杏反應過來,大笑,“你這樣,看上去很意外他們今晚會在這,怎麼,他們沒邀請你啊。”
“哎喲還挺慘,沒事啊,你這性子本來就不适合和别人親近啊。”
許杏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将裙擺一甩,正了正身邊笑邊離開,也不管身後的許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