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耀才開了個頭，就被老支書投去的深沉目光截去話頭。

“公社的領導一向公正嚴明，絕對不會因為這些事對我們村留下壞印象，也不會影響村裡的發展，大家可以放心。”大隊長寬慰道。

張彩虹臉色灰敗，渾身脫力，攀着唐桂花才不至于癱坐在地。

“彩妮，我讓你哥去船廠找劉明聰。”

唐桂花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叫，但頭腦發昏的張彩虹還是捕抓到了劉明聰的名字。

她宛若被注入一劑強心劑，面色逐漸恢複正常。

老支書掃了一眼狼狽的黃大娘等人，沉聲道：“今天來着鬧事的，每家扣一百工分補給樂妮。”

這話一出，黃大娘一行人直接炸了。

他們個個上工都懶散拖沓，一家子幹上四五天才賺得了一百工分。

這一下子全賠給于知樂，他們可不樂意。

“憑什麼要扣我家的公分？”

“就是，不公平，我們又沒拿她什麼東西！”

面對激憤的幾人，老支書擡了擡眼：“不賠也行，我倒貼工分找人去你們家裡鬧，日夜鬧，讓你們也嘗嘗這滋味。”

“風爺爺，我第一個報名。”有個坐在于家圍牆上翹着二郎腿的小孩積極舉手。

一群小屁孩紛紛響應，甚至有人當場嚎了起來。

魔音入耳，大家露出難忍的表情，小孩的父母笑罵着讓他閉嘴。

反抗得最激烈的幾人敗下陣，推搡好一會，讓出老光頭去與老支書談判。

老光頭支支吾吾：“風哥，一百工分有點多，能不能少賠一些？五十？”

“一百五十。”老支書語氣平淡地擡高賠償。

老光頭繼續掙紮：“風哥，你看我們大家都不容易，賠八十就行了吧？”

“兩百。”老支書又吸一口煙。

怎麼越談越多？

其他人慌了，擠走老光頭，疊聲答應一百工分的提議。

一行人賠了夫人又折兵，耷拉着腦袋。

于知樂覺得好笑，與老支書對視時，看到對方眼底隐隐的笑意。

至此，這場鬧劇正式結束。

于二爺的吆喝聲漸近。

于知樂轉過身，準備交待于越一些事，發現他陰沉着臉，用力抓着輪椅扶手，手指發白。

溫熱的手掌覆蓋在于越手背。

“小越在家照顧好小寶。”于知樂柔聲道。

于越扯出一個微笑，應聲：“好。”

忽然，院外響起一陣嘈雜聲。

于知樂往外看，看到一個高個女生風風火火地往小院而來，身後跟着幾個人。

“來娣，送娣，趕緊的，可不能讓欺負耀宗的人跑了。”女生嗓門大，話喊得所有人都聽得見。

聽見她的聲音，有些人身體一顫，不自覺捂住口鼻。

張耀宗在背後小跑追趕她的腳步，氣喘籲籲。

“張招娣來了，同志們，撤退！撤退！”翹二郎腿的小孩扯着嗓子大喊。

一瞬間，咚咚咚的落地聲此起彼伏，長在牆頭的小孩們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