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臉色煞白,手腳無力,整個人沒了精氣神。
而周嶽生左臂穿過他的腋下,支撐着他往前走,幫扶的右手胳膊都是血流下的痕迹。
于知樂連忙幫着周嶽生扶陳昭進屋,又倒來一杯溫水。
“中暑,江大夫給他開了解暑水。”周嶽生仿佛沒有痛覺,像無事人一樣掏出一支裝着深褐色藥液的膠瓶。
塑料瓶擋不住嗆人的中藥味。
陳昭皺着臉,不願意喝,偏過頭。
“小昭,喝了病才能好,病好了才能吃炒菌子、喝雞湯。”于知樂開始報菜名。
都是些清淡的菜,在臭烘烘的解暑水面前沒有一點誘惑力。
“還有椒鹽皮皮蝦,你沒吃過吧?”于知樂幽幽地說,“蝦過一遍油,再用特制的椒鹽粉爆炒,蝦肉香辣美味。”
陳昭咽了咽口水,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一口悶了一瓶解暑水,臉皺成苦瓜樣。
“喝水。”于知樂遞過水。
陳昭腦袋暈暈沉沉的,一口氣喝了半杯水,倒頭就睡。
“周嶽生,站住。”于知樂難得生氣。
周嶽生準備出門清理手臂上的血痕,聞聲回頭,見于知樂瞪圓了眼。
“坐好。”于知樂把他摁在椅子上。
彼時,于越搖着輪椅進門,懷裡端放着一盆水。
他找出昨晚扔給周嶽生的布包,裡面有紗布、消毒水和金創藥藥粉。
血迹幹涸,粗糙的紗布沾了水用上幾分力氣才清理得幹淨。
沒一會,紗布染上血色,水變成淡紅色,透着鐵鏽味。
傷口處凝結的痂皮外翻,預示着不是新傷。
“痛就忍着。”于知樂闆着臉給他消毒傷口,動作卻很輕柔。
周嶽生擡眼看她,忽然想起整日窩在家屬院大槐樹下的貓。
那隻橘貓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兇巴巴的,闆着臉伸出爪子,以為自己很兇。
藥粉灑在傷口,痛感異常。
周嶽生牙關緊閉,沒發出一丁點聲音。
紗布綁好,他的指尖多了一片泛着金屬光澤的鐵片,暴露在于知樂的視野之内。
于知樂掃了一眼,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她走到炕邊,用手背探了探陳昭額頭的溫度,看都沒看周嶽生一眼就走了。
背影多少透露出幾分生氣的意味。
于越睨了他一眼,離開。
家裡突然多了兩個病号,于知樂将原定的菜單舍棄,濃油赤醬的菜不适合給病人吃。
她将熱水澆在剛咽氣的野雞身上,褪毛,留下鮮豔的尾羽。
野雞剖腹取出内髒,清理幹淨,扔入瓦鍋小火慢炖。
接着,于知樂着手清洗竹荪。
鮮竹荪摘去菌蓋,去掉菌托和菌柄上的小疙瘩,用流動的清水沖洗幹淨,放入竹籃瀝水備用。
回到廚房,她拿出十斤平台獎勵的大米,灌滿米袋,又用清水浸了兩碗米。
“小越和小寶真乖。”于知樂表情柔和了幾分。
于遲在幫忙洗水葛,聽見聲後擡頭朝她笑。
“摘幹淨了。”于越将松毛菌的根部和菌上的雜物清理好,裝入菜籃。
于知樂接過,先用清水洗去附着的泥土,而後用鹽水浸泡。
“對不起。”周嶽生走到于知樂身邊,小聲道歉。
于知樂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撈出松毛菌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