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身穿一條由輕薄的桑蠶絲制作而成的連衣裙。
淡綠色的裙子下擺用白色絲線繡了一片竹枝,走動間竹枝翻飛,帶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奶奶!”陳昭叫喊着沖上去,對着女士叽裡咕噜地說了一堆話。
胡醫生微笑着點頭,而後側過臉與她身邊人說了幾句話。
緊接着,祖孫二人朝于知樂所在的方向緩緩走來。
走近,于知樂才看清胡醫生的面容。
她的面色紅潤有神,黑發柔順而光澤,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隻有眼角的細紋,舉止投足間透露出歲月沉澱出的優雅與從容。
“這是我奶,胡曲蓮,京市醫院最最最厲害的中醫。”陳昭嘿嘿一笑,向雙方介紹對方的身份,“奶,樂姐、于叔、周哥,小寶和于越在家等我們。”
面對有喚醒愛人能力的中醫泰鬥,于海光難得有緊張的時候,伸出手:“胡醫生,你好,我是于海光。”
“你好,我聽陳桦提過你。”胡曲蓮回握他的手,“我聽小昭說了你愛人的事,我會盡全力的。”
“謝謝你。”于海光情緒頗為激動。
胡曲蓮感慨萬分,拍了拍這個年紀與女兒相仿卻為國出生入死二十餘載的人。
“胡老師,行李都在這兒了。”一個短發女生拎着一大一小兩個皮箱走來。
其中的大皮箱看起來很重,他走動時會發出金屬罐裝相碰發出的聲音。
“小胡姐,你也來了。”陳昭激動地碰了碰來人的肩膀。
小胡放下行李,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昭長胖了不少啊。”
周嶽生與于海光一眼就能看得出對方是個練家子。
三人眼神相接一瞬,就算打過招呼了。
一行人上了車,于海光與于知樂換了個位置,陳昭坐在後座中央。
“奶,你看,這些都是姐做過的菜。”陳昭掏出小本子,一頁一頁地翻,每道菜都介紹得非常詳細。
盡管很多菜他都在信中提過,胡曲蓮還是聽得很認真,笑容裡藏着縱容與寵溺。
“怪不得整個人都圓了。”她笑着把手搭在陳昭的手腕。
下一秒,她的笑容一滞,擡手彈了一下他的腦袋,說:“暑溫病不留在家裡好好休息,跑出來做什麼?”
“什麼都瞞不過你。”陳昭蹭了蹭她的胳膊,“不過,我喝了幾瓶解暑水,已經沒事了。”
“以後你就知道厲害。”胡曲蓮輕歎一口氣。
陳昭驕傲得挺起胸膛:“我這不是有個京市醫院最最最厲害的中醫奶奶嗎?我才不怕。”
于知樂被他的表情逗笑。
“小于,得虧你和小越受得了他的性子,要不過年回家準找我哭沒朋友。”胡曲蓮看向于知樂。
陳昭在下鄉後的第三個月寄回的信件提起他遇到一個很愛學習的朋友,之後于越的名字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但字裡行間總透露些許低落的情緒。
而三月中旬,于知樂的名字出現之後,他的信裡隻有歡樂。
因此,胡曲蓮對于家姐弟的印象非常好。
見到于知樂以後,她就明白孫子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她,氣質幹淨得讓人一眼就會萌生好感。
如果不是陳昭在信裡多次提到她于知樂未婚夫,她真想撮合兩人。
“他很可愛,是我們的開心果。”于知樂笑道,“而且他現在也有很多朋友。”
“真的?”胡曲蓮驚喜地看着陳昭。
她知道自家孫子因為直白的性格受到知青點的排擠,還以為他隻與于家人來往。
“當然。”陳昭不自覺挺直腰背,報出一串人名,“江上清、張文心、葛泰……,我現在每天都好開心。”
“好,好,好。”胡曲蓮疊聲道。
回程的路上,她給于知樂把了把脈,教她如何根據時節挑選食材進行食補。
烹饪恰好是于知樂最感興趣的事情,兩人聊得非常開心。
時間過得快,一行人很快回到海東鎮。
在于知樂的提醒下,周嶽生繞路到國營飯店,走進後廚拎出一筐食材。
有肉有菜有海貨,肉是上頭為了安撫賠的,而菜和海貨是于知樂特地讓胡老三留的。
“回村!奶,等會我給你介紹我的朋友們。”陳昭莫名開始激動。
胡曲蓮搖了搖頭,連聲應好。
抵達海隅村時,已是傍晚,村口大槐樹下坐滿了搖着葵扇納涼的人。
小孩們見着吉普車,尖叫着圍上來,簇擁着車子慢慢向前滑行。
“大光,去哪啊?”有人上前與于海光搭話。
于海光應道:“去接小昭的奶奶,她來我們這住幾天。”
“城裡人腦子都有泡,鄉下有什麼好住的。”那人嘟囔着從車窗探頭去看後座,感歎,“嚯,果然是城裡人,穿得真光鮮。”
他的話一出,其他好事的人也圍了過來,車是徹底走不動了。
小孩們嘻嘻哈哈地爬上車頂,而大人拼命往前湊,想看看穿得到底有多光鮮。
幾人隻好下車,打算步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