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一點意見。”于佩蘭斟酌着字句。
得到肯定回答,王素梅不打算繞圈子,直接問:“你認為我們需要做什麼才能留下你侄女?”
“嗯?”于佩蘭發出疑惑的聲音。
王素梅夾起一塊香辣魚排,放進嘴裡品嘗。
經過慢火烘烤的魚肉非常緊緻,口感與往年的無異,最大且最重要的差異在于調味。
香辣而不燥,滋味十足卻不會過鹹,調味品的比例恰到好處。
“我在海東鎮聽過你侄女的名号,連國營飯店的大廚都對她贊不絕口。”王素梅面露笑意,“我希望她可以留在廠裡,擔任調味組的負責人。”
前不久,她去海東鎮與好友叙舊,席間好友女兒讓人送來幾杯新奇的飲料。
那時,她從好友嘴裡得知了于知樂這個名字,好友愛人對她的廚藝贊歎不已,令她産生了興趣。
可惜的是,飯後她趕去大集,海隅村副業組已經離開。
回到省城以後,各地大量訂購單如雪片般飛來,她又在策劃開辟新的産品線,便将這事抛之腦後了。
方才,她聽見于佩蘭介紹,隻覺得熟悉,到辦公室後才想起這号人物。
而于佩蘭與新品的到來,重新點燃她的好才之心,她有種非常強烈的預感,留住于知樂會讓廠裡的業務更上一層樓。
“廠長,恐怕要讓您失望了。”于佩蘭表情略帶歉意,“她是海隅村副業組的定海神針,就算開出很好的條件,她也不會離開她的朋友們。”
王素梅沉默了一會,說:“廠裡能安排她家人的工作,并為她提供好的住處和豐厚的報酬。”
于佩蘭笑而不語,搖了搖頭。
“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話帶給她,讓她認真考慮,省城罐頭廠的大門始終會為她打開。”王素梅仍然不死心,“我們可以再商議條件。”
“廠長,我會一字不漏轉述您的話的。”于佩蘭應道。
與此同時,于知樂與于越離方家越來越近。
方家小院裡,方卓醒了,方爺爺在往他磕碰到的地方塗藥酒。
“我的力氣會不會太大了?你痛不痛?要是很痛,記得開口。”
“我沒把事情告訴你娘,怕她擔心。”
方爺爺邊擦邊絮叨,方卓一聲不吭,但他早已習慣了方卓的沉默。
“掌心有沒有擦傷?”他小心翼翼地避開破皮的地方,“讓我看看,不消毒會長膿。”
說着,方爺爺掰開方卓的手指,發現他掌心躺着一顆被握得汗津津的糖果。
“他們住在哪裡?”方卓的聲音嘶啞,像初學者拉小提琴發出的鋸木頭聲。
下一秒,方爺爺就紅了眼眶,連忙回答:“小孩的姑姑姑父是罐頭廠的工人,他姑父過會兒會來還木箱。”
方卓不再開口。
方爺爺撐着拐杖走到老樹前,指着花兒,激動地說:“小孩說你刻的花很好看,他很喜歡。”
方卓盯着花看了很久,腦海中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
方爺爺覺着小孩是突破口,拼命地回想與于遲的一舉一動無果,懊惱地捶了捶腦袋。
“爹,我想要木頭和刻刀。”方卓扯出難看的笑容。
“好,好,好。”方爺爺疊聲答應,“我等會就去給你找。”
這時,于知樂敲響了院門。
方爺爺揩去眼角的淚水,才去開門。
“于同志,你們來了。”他趕忙側身讓出空間,讓于知樂姐弟進門。
方卓以為于遲也來了,緊張地撥了撥額前的長發,又刻意把滿是淤青的手臂往身後藏,才擡眼看向院門。
他的視線撞上于知樂的眼睛,兩人對視了十幾秒。
瞬息之間,方卓好像被雷劈中,手掌發麻,腦海閃過很多關于這雙眼睛的畫面。
但,但是他知道,記憶裡的眼睛并不屬于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
“于小同志,你們喝水。”方爺爺給姐弟二人倒了水。
緊接着,他緊張地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方爺爺,您有事盡管說,能幫得上忙,我們一定會盡力幫。”于知樂讀懂了他的表情。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方爺爺再道謝,“冒昧問一下你們的住址,小卓想雕些小玩意送那個小弟弟。”
于知樂應道:“我們不長住省城,過兩天就要走了。”
“那能留個地址嗎?”方爺爺頗為緊張,“到時寄——”
他的話被敲門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