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瓶裡的熱水還燙着，倒入放了山楂片和冰糖的大盆，将糖攪化，水也就變成了淡紅色，散發出酸酸甜甜的味道。

廚房裡，楊素雲燒火，于婉琴掌勺。

刺啦的油爆聲過後，濃郁的醬香在空氣中占據上風，幾秒之後鱿魚的鮮味悄然摻入其中，挑逗着衆人的味蕾。

醬炒鱿魚、幹焖皮皮蝦、蒜蓉蛏子等，一道道菜被擺上桌，瞬間占去大半張桌子。

最後一道清蒸鲈魚入鍋，楊素雲探出頭，朗聲道：“小楊，去叫爺爺他們回家吃飯。”

“欸。”于楊應聲，剛想出門就看見三人出現在小路拐角。

三人進了小院，大家這才發現他們眼眶紅了不少，但都當作沒看見，招呼他們吃飯。

十幾人圍坐于長桌邊，歡歡喜喜地開始吃飯，于潮川父子時不時來上一口小酒。

整整十六道菜，這頓飯吃到了夜幕降臨，吃得大家極為盡興。

“樂樂長大了。”于潮川醉意朦胧，掏出一個繡花錦囊，“這是你奶留下的，她說這是送給孫女的禮物。”

于知樂接過，隔着布能摸出其中之物的輪廓，是一個手镯。

“你奶說，你奶會很喜歡你的。”于潮川呢喃道，“真像，你真的很像她，她會很開心的。”

說完，他一頭栽倒在桌面，吓得于霖睜圓了眼。

于海宗搖頭歎息，站起殘羹剩飯，坐到大水盆前，低頭抖動着肩膀。

“樂樂，這是二叔二嬸的小心意，希望樂樂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楊素雲遞給于知樂一個紅包。

于知樂笑道：“謝謝二叔二嬸。”

楊素雲握着她的手好一會，轉身去安慰于海宗。

“啊，對，姐前天過生日。”陳昭打了一個酒嗝。

他跟着喝了兩杯，頭昏昏沉沉的，伸手進褲兜裡摸索。

“我給姐買了禮物，在哪呢？在哪呢？”陳昭翻完兩個口袋，隻摸出一張張紙，“哦，留在牛棚了，這，這是電報。”

于知樂臉上的笑意更盛，說：“那就明天再給。”

“電報也要給姐看。”陳昭的手軟綿綿地往下垂，紙飄然落地。

于越抵住他的背，道：“我先送他回牛棚。”

“好，注意腳下。”于知樂去拿手電筒，挂在爬爬脖子上，而後目送兩人一狗離開。

“樂樂，我讓小姑給你做了一條裙子，你穿上肯定很美。”張文心神秘一笑，“我先走了，明天再找你。”

她生怕于知樂追問，腳底像抹了油一樣。

半個小時後，所有東西收拾好，于海宗背起于潮川，楊素雲和于楊兄弟三人招手道别。

整座小院倏地安靜了下來。

“三叔，起床洗澡，睡覺。”于遲輕聲喊，調皮地撥弄着他的頭發。

方卓蓦然睜眼，握住他的小手，卻被他一下掙開，怔怔地看他跑遠。

于知樂的視線在他的腿上停留片刻，轉身進了澡間。

洗漱過後，她直接回了屋，拿出陳昭留下的電報。

【難吃，沒吃第二口，下次換一種。】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于知樂百思不得其解，直接調出面闆。

機器人管家今天的運行狀态沒有任何變化。

她長舒一口氣，倒在床上，瞥見甯譚送來的包裹，下床去取。

于知樂花了很大勁才打開包裹，映入眼簾的是一封信，信下是大小不一但壘放整齊的小盒子。

她打開信，隻有一句話——給你準備了八份禮物。

“人又不在。”于知樂嘟囔着，由上往下開拆。

最小的盒子裡裝了一對綴着紅寶石的發卡。

接着，耳環、口紅、項鍊、絲巾、手表一一呈現在她眼前，最底下的大盒子裡隻有一個像被徽章壓出的痕迹。

第七件禮物隻留有痕迹，第八件禮物不見蹤影。

于知樂思來想去，猜不透他的想法，将禮物裝回盒子，放進抽屜。

于潮川給她的是一隻玉手镯，藍色在微弱的燭光映照下如深海湖底，透着幾分神秘。

張念慈，她在心底默念着素未謀面的奶奶的名字，莫名覺着手心發暖。

“三叔，我要和你一起睡。”于遲奶呼呼的聲音将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緊接着，院裡的蠟燭被吹滅。

于知樂笑了笑，放好手镯，附身關了煤油燈。

進入夢鄉，她夢見一個模糊的身影，想要靠近，卻覺得手腕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