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十一假期就這麼到了。薇薇終于有了幾天休息時間。躺在房間的沙發上,她半天沒有起得來。很疲憊,似乎骨頭被抽走了一般。上個月的工資發下來了,也有一萬多,加上出差補貼。加起來應該夠在十一期間找到自己獨立的房間搬出去了。淺意識想她督促自己爬起來整理下房間,可是身體像一條死蛇動不了。
就這麼從午後躺到天色漸晚。有人開門回家。輕輕敲了敲薇薇的房門。
“薇薇你在嗎?”是周濤。
“在”薇薇輕輕的答着。
輕飄飄的聲音從沙發上傳來。她一天沒吃東西,也沒怎麼喝水,也沒覺得很餓。就這麼放空的躺在沙發上,秋日裡也不熱,倒覺得自在。腦子裡什麼都不想,一片放空。似乎要将前段時間的煩瑣全部釋放掉。
“我進來了。”周濤輕輕推門進來。打開燈,看薇薇倦怠的蜷縮在沙發裡,一身杏色的睡裙慵懶的挂在身上,整個人三分慵懶,三分冷清。周濤伸手想将薇薇從沙發上拉起來。
另外一隻手拿着一個小巧的花瓶,瓶身不大,猶如一個可樂罐子一般大小的玻璃花瓶,盛了一些清水,裡面靜靜地插着的是一捧修剪好的茉莉,花枝是清脆的綠,花束裡除了幾片葉子,三成開的肆意,七成還是花骨朵兒。散發着濃郁的茉莉香。周濤手掌寬大,正好握住整個花瓶,指尖壓着花瓶的壁身,關節分明那一捧茉莉,似乎是他變出來的一般。他順手将花束遞給薇薇,薇薇淺笑着歡喜的接過。“好看,好美。”
周濤注意到床頭櫃上的藥盒,順手拾起來看了看,那黃色的藥盒上面是一個大大的笑臉,是草酸。全名是“草酸艾司西酞普蘭片”。
“你吃這個多久了?”周濤捏着藥盒有些焦急的詢問。雖然上次搬家票眼看到過薇薇吃藥,但是不确定是不是,今日見了确實是草酸。周濤眉頭都皺了起來。
薇薇擡眼擠出一些微笑。“偶爾會吃。”
“偶爾?你當這是感冒藥啊。”周濤皺起眉頭,拿着藥盒問薇薇。
“有不舒服的時候我才偶爾會吃一顆,這藥不錯就是每次吃了都會頭痛,所以我吃的次數也很少。”薇薇從周濤手裡拿過藥盒,随手打開抽屜丢進去。并沒有太介意。
周濤想說點什麼,頓了頓并沒有說出口。都是那般家庭長出來的孩子,看似在微笑,看似一切正常,可是骨子裡又有幾個沒病的,自己怎麼會不明白。
他打開客廳的燈,拿了根熱毛巾,倒了熱水浸濕了,返回房間遞給薇薇。“洗把臉,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他的笑容溫和甜美。
薇薇淡淡的笑着說“好。”熱乎乎的毛巾似乎趕走了倦怠。薇薇将頭發梳起高高的馬尾,想給自己多點能量。換了身鵝黃色的連衣裙,加了個毛衣開衫就随着周濤一起出門了。跟在他身後還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電梯裡,遇到樓上的鄰居,應該也是醫院的熟人。跟周濤打招呼。“小向醫生,你女朋友啊。”周濤微微笑着沒做回答。
一起走出了電梯。一天沒有下樓,樓下小區裡的石榴花都似乎開的多了幾朵,紅豔豔如同女子的唇色一般。有騎車的孩童快速經過,有拾荒的老人,挎着大大的編織袋,頭發花白,汲着一雙破破爛爛髒兮兮的拖鞋,翻着垃圾桶尋找一些塑料瓶子紙盒子。
小區門口不知名的秋花開的燦爛,玫紅,雪白的都有。遠處的栾樹上不知何時,還挂着一束束小喬的紅燈籠。
“周濤,我發了工資,可以搬出去住了。”薇薇邊走邊說。
“哦?你的手,今天沒抖了是嗎?” 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就住在這裡吧,你現在的狀況,不很适合一個人呆着。我住的近還可以照看你一些,多一個人在身邊對你有好處。”
薇薇手抖到已經需要吃藥來克服了,表明抑郁已經有很明顯的軀體症狀。吃藥的副作用又這麼大道需要吃止痛藥,在家裡躺了半天并不是懶,而是抑郁的軀體症狀。當年的小女孩經曆了些什麼周濤并不知道,但是并不想由着她自生自滅。
“沒有那麼嚴重,我們這份工作本來就會比較焦慮,有壓力是正常的。不用擔心。”薇薇淡淡的笑,似乎周濤說的不是自己一般。
“你不必不自在,大部分時候我們都不在家。你安心住着,什麼時候你不把草酸當感冒藥吃了,我就讓你搬出去。” 出去大門。帶着她打車去了小吃街。
正值節假日,街上人擠人好不熱鬧,滿滿的煙火氣。薇薇跟在他身後。在人群裡遊蕩,仿佛小時候由他牽着去小賣部買泡泡糖一般。
人很多,周濤讓薇薇坐在街邊的長凳上,自己去買炒好的闆栗,秋天的闆栗,香甜軟糯。拿過去給坐在街邊的薇薇。然後買了一串老馬家的糖葫蘆,糖衣薄薄一層,山楂清甜可口,甜而不膩。薇薇看着他從人群中走過來,笑得平淡如月。
這濃濃的煙火氣,真是撫慰人心。倆人在街邊坐了一會兒,看着牽着婦人的小孩,看着甜蜜的情侶,看着來旅遊的夫婦。周濤又去買了很好吃的榨菜油餅給薇薇。“我吃不下了,周濤。”薇薇咧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