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銀色大樓藏匿在鋼筋水泥的叢林間,鮮豔的霓虹燈蓋過了它的鋒芒,從表面看,它的顔色和形狀都不起眼。
而這棟大樓就是異能行動科本部。
“嗒、嗒。”
長長的走廊往前延伸,一路沒有多餘的裝飾。地闆擦得發亮,幹淨得連一根頭發絲都見不到。牆壁裝着厚厚的隔音闆,靴子輕輕踩在地闆上,洩露來人的腳步聲。
走廊的盡頭是審訊室。不是普通的審訊室,而是最高級别的,隻有危險評估超标的敵人,才會被帶到這裡。被關在這裡的人很少,幾乎都是喪失理智卻還保持人樣的怪物。
洛為澈對整座大樓都非常熟悉,閉着眼都知道自己走在什麼地方。他看見這條走廊,就沖湛野會心一笑:“你們還真是擡舉我了。”
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卻還是第一次戴着手铐,被人押送過來,體驗感還真不一樣。
審訊室門前早有人等候,見到湛野後,整齊劃一地向他行了個禮。湛野用指紋解鎖門禁,把洛為澈送了進去。
洛為澈看得手癢癢。想當年他的指紋也能開,現在應該被删去了吧?要是他的人臉和指紋還能開鎖,那就好玩了。
審訊室是一個二十平米的密閉的房間,牆體用特殊的防爆材質做成,天花闆和地闆都貼了能量探測闆,能即時即刻追蹤污染值變化,也能第一時間響應能量波動。倘若有人在這個房間裡使用異能,警報器會發出暴鳴。
洛為澈對這裡非常的熟悉,他知道這裡裝滿了攝像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任何一絲表情變化都無法逃過。曾經他擁有最高的權限,能夠随意進出這裡,現在他卻被剝奪了一切,成了被關押在這裡的嫌犯。
洛為澈在座椅上坐下後,兩人上前,又将他的腳踝給拷上了。湛野按下按鈕,冰涼的椅子左右伸出兩條機械長臂,圈住了他的腰部和肩部,死死地箍住了他,讓他背部緊貼在椅背上。
這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啊。洛為澈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嘴角,在這麼艱難的處境中,依然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安分坐好,不亂動,不給自己自找痛苦。
湛野全程說話沒超過十句。
洛為澈倒是有點信了新聞報道的——湛野跟他确實不是一個類型的人。換作是他,根本忍不住不說話。前隊長落魄至此,不嘲笑兩句?他難道不好奇?他就沒什麼想問他的?
洛為澈一路上無聊得很,沒話找話,想跟他聊兩句,再不濟,交流一下當大隊長的心得也好啊,但湛野始終不接茬。反而是他身邊那個叫烏有花的,陪洛為澈唠了個天南地北,解了他的悶。确認過眼神,烏有花也是個話痨。
于是他旁敲側擊地問烏有花,你們隊長怎麼不說話?
烏有花說,湛隊來抓人之前問過副隊,副隊說如果洛為澈跟你搭話,你千萬不要理,他的心跟馬蜂窩似的,防不勝防,最好的辦法就是忽視和閉嘴。
洛為澈無言以對,摸了摸鼻頭。
好你個金笑。
“你不審我嗎?”
見湛野要走,洛為澈問。
湛野回頭:“此事要先請示彭局。”
洛為澈笑了笑,沒說什麼,又突然問:“呂灰在不在?”
湛野目光微動,“你問這個做什麼?”
“很久沒見他了,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跟他見一面。你是大隊長,這點小事應該不需要請示吧?”
洛為澈跟呂灰是前同事關系,他這麼一提,正常人都會起疑心,懷疑他們倆是一夥的,說不定洛為澈想借呂灰助自己逃走,那便斷不能讓他們見面。
但湛野想了想,答應了:“我可以讓你見他。”
他走到門外,低聲對門口的人說了幾句什麼,那人便走了。
湛野又走到洛為澈跟前,他臉上仍然是溫和的表情,但聲音卻帶着不容置喙的決然:“你可以見他,但我不會讓你們單獨見面,我全程都會在這裡看着你們。”
洛為澈晃了晃手铐,手铐發出當啷的聲響,他說:“随便。”
“哎。”
房間裡沉默了一分鐘,洛為澈又憋不住了,擡起下巴看湛野:“你還真信了金笑啊?真不敢跟我說話?”
他剛才在車上還不大樂意地想,怎麼,你在俞未燃面前不是聊得挺好的嗎?換個人就不願意了聊了?說起來,俞未燃隻算你前同事,我還是你前輩呢,不跟前輩聊一聊工作,那麼關心前同事做什麼?
“副隊說得不錯,烏有花就跟你聊了這麼一會,就被你套了話。”湛野說。
“你這不是冤枉我嗎?”洛為澈不同意他的說法,“很明顯是你的小隊員自己想告訴我的。”
湛野既不能堵着洛為澈的嘴,也沒法管住烏有花的嘴,他的神色一滞,難得露出一絲無可奈何來。
洛為澈看着湛野,忽然問:“你也想要我的核心技術?”
“跟這個沒關系,抓你是我的任務。”
“那你猜他們為什麼想要抓我?想得到那份機密?拿到了又會去做什麼?”
湛野擺手讓所有人都退下了,房間裡隻剩下他們兩人,他沒有坐下,這并不是審訊的姿态。
“彭隊在會上說了。”湛野說,“如果能夠控制污染值的話,在面對污染物的時候,我們将處于有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