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幾經颠簸,終于可以平穩飛行了。
楚七言感覺自己抽離的靈魂被拉了回來。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俞未燃環顧四周,孫二白、黎四友、楚七言、嚴八語,加上周三朋,來了五個人。
他問:“你們怎麼來了?”
楚七言:“嘿,我們出差,順路過來的。”
俞未燃遞過去一個“你覺得我會信嗎”的眼神。
楚七言當即低下頭:“好吧……是副隊說你有危險,叫上我們一起來幫忙。幸好及時趕上了。”
孫二白持不同意見:“不是我們及時,是洛隊長算得準。”
孫二白是個有嚴重強迫症的嚴謹、高傲的人,尤其讨厭燕一清那種沾花惹草沒個正型的酒鬼。他很少直白地稱贊過誰,能對洛為澈這般尊敬,證明他是打心底敬重他。
“也對。”楚七言認同地點頭,“要不是洛隊長給我們發消息,我們還不一定能趕過來。”
楚七言不是經過專業培訓的異能者,在遇到俞未燃之前,他沒有加入過任何部門或組織。過去平凡的十幾年裡,他用自己的異能做飯、燒烤、點燈籠、放煙花,從沒想過幹一番保護人類拯救地球的大事業。
他不了解這些組織,自然也不熟悉洛為澈。洛為澈于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領導者,也不是戰無不勝的大偶像,洛為澈隻是俞未燃的朋友、前同事而已。
他不瞎,他知道,俞未燃嘴上不說面上不顯,其實心裡很在意這個人。俞未燃對洛為澈,和對别人不一樣,他給了洛為澈更多的包容和耐心,也在洛為澈身上放置了更多的目光和注意。雖然他暫時沒想明白其中的緣由,但他堅信自己的觀察沒有錯——洛為澈對俞未燃很重要。
楚七言見俞未燃目不轉睛地盯着窗外,眉頭仍然緊蹙,眉尾壓着那雙漆黑的眼睛,眼裡分明寫滿了在意。
他走到俞未燃身邊,說:“燃哥,你别擔心,那可是戰鬥機啊,下面那些人又不會飛,怎麼追得上?”
“隊長!那是什麼?”嚴八語急促的聲音橫插進來。
楚七言正想吐槽“你插什麼嘴”,回頭一看,眼珠子就瞪大了。
一片陰雲般的鴉群飄了過來,正快速朝戰鬥機的方位移動,毫不閃避。
不……不是烏鴉。
“我去。”楚七言驚呼。
是十幾架直升飛機!
眼前的場面可謂十分壯觀,黑色的直升飛機将戰鬥機包圍,堵住了它的去路。
關鍵時刻,他的烏鴉嘴顯靈了。
“燃哥……追殺你們的都是些什麼人啊?怎麼這麼牛啊?他們不僅人多,連飛機都這麼多?”
“異能行動科。領頭的是現任大隊長,湛野。”
“……”
此話一出,全場為之一震。
“等等等等等等等……什麼科?”楚七言懷疑自己幻聽了。
嚴八語沒說話,但人也呆住了。本來就是塊呆木頭,現在更呆了。
孫二白聲音艱澀:“幸好我們走的是航空線。”
“湛野?”正在給雷高明包紮的黎四友蓦地擡起了頭,手下不注意,一用力,綁帶緊緊箍住雷高明的手臂傷口,他“嗷”地叫出了聲。
“抱歉啊。”黎四友沒什麼歉意地松了手。
她情緒變化飛快,眸中的驚訝轉為亮晶晶的好奇:“我聽說湛野此人樣貌俊美,風度翩翩,你們剛才誰見着了?”
楚七言:“你現在跳下去不就見到了?”
黎四友:“你給我滾。”
楚七言:“誰叫你這種時候還犯花癡?你說的那位帥哥正對我們趕盡殺絕!”
“送我過去。”
俞未燃突然說。
楚七言沒反應過來:“啊?燃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連孫二白都猶豫了,字斟句酌:“隊長,你說的‘過去’,是指,從這裡,到另一架飛機上,嗎?”
楚七言聞言,音調驟然高揚:“什麼——”
俞未燃擡手示意他安靜點。
他撇開楚七言,走到孫二白旁邊,用手比了個方向。
“你隻需要回去,接近戰鬥機,剩下的不用擔心,交給我。”
他給孫二白規劃了一條安全的路線,也安排好了他們撤退的路線,事無巨細,卻唯獨沒說自己要怎麼從一架飛機跳到另一架飛機。
他也是個普通人,也沒翅膀,也沒不會飛啊。
楚七言憋了沒一會就憋不住了:“燃哥,你真不要命了啊?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們怎麼……哎呀!”
黎四友給了他後腦勺一掌:“把你的烏鴉嘴閉上!”
“你也同意他這麼冒險?萬一呢?萬一那個湛什麼野的咻的一下趁機給燃哥一槍怎麼辦?這可是在天上,出事了根本來不及救……”
“别說了,他心意已決的事,什麼時候變過?”
黎四友擡擡下巴,讓他看背後。
俞未燃正在拿裝備,平靜的背影、敏捷的動作昭示着不容置疑和刻不容緩。
所有人都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話想說,但都保持了沉默。
孫二白時不時瞥一眼後視鏡,隻要俞未燃有改變心意的苗頭,他都會毫不猶豫轉變方向,按照原計劃離開。
雷高明半躺在墊子上,從這個視角看過去,俞未燃站着的身影分外挺拔。墨藍色的制服熨帖地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沒有人比他更适合這身衣服。他心底閃過一抹悲涼,覺得自己在與俞未燃的較量中輸得一敗塗地。
楚七言和嚴八語分别站在門口的兩側,表情嚴肅如臨大敵,不約而同地想:燃哥(隊長)往下跳那瞬間,如果後悔了,我一定及時把他拉回來。
俞未燃性格偏冷,話不多,對誰都差不多,不了解他的人,會覺得他沒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他們是上下級關系,俞未燃是領導者,他們應當遵循他的命令,不該對他指指點點。但是……
楚七言腦袋一熱,脫口而出:“隊長!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黎四友:“……”
嚴八語:“……”
孫二白:“你就别添亂了。”
楚七言蔫巴了。
俞未燃察覺到了他們的緊張和無措,空氣都冷卻了幾分。他想了想,這可能是來源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