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八語：“什麼？”

黎四友可不想一回來就加班，在兩人打鬥起來之前，趕緊說：“吃飯吃飯，不聊了，别背着領導說悄悄話了。”

周三朋全程沒說話，低頭吃飯，仿佛不受幹擾。

溫熱的水流滑過肌膚，也流過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傷口。

俞未燃不是超人，沒法做到從湛野手下全身而退還毫發無傷。但他傷得不重，全是些小傷口，按照他的身體狀況，過一兩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按了按自己酸麻的手臂，蓦然想起洛為澈的話：你是不是瘦了？

他并沒有覺得自己變瘦了，但體重确實比以前輕了一些。不知道洛為澈哪裡鍛煉出的好眼力，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打量着鏡中的自己。他是典型的薄肌，穿上衣服看着是薄薄一片，肌肉不明顯，但脫了衣服，能看見清晰的塊狀腹肌，背部到腰側的線條流暢緊實，背肌溝壑分明。

俞未燃對欣賞自己的身體興趣不大，洗澡也隻是為了讓自己更幹淨。所以他沖洗了一會，就套了件寬松的衣服和褲子出來了。

他拉開浴室的門，就察覺到了屋内有人。

誰？

那人在陽台，因為窗簾被拉開了，玻璃門卻關得嚴實。

俞未燃看見了洛為澈寬厚的背影。

他小臂撐在陽台邊上，背部微彎，安靜地看着阗寂的夜色。

俞未燃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咚，咚。

俞未燃屈指敲了敲玻璃。

想要提醒某人，這裡不是他的房間，随便闖入别人的房間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洛為澈聞聲速即回頭，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嘴型在說：洗完了？

但他雙手背在身後，很奇怪。

沒有走進來，也很奇怪。

俞未燃目光微動，拉開了門。

洛為澈唇邊笑意僵了僵。

俞未燃聞到了煙味。

風一吹，就會變淡。

“我錯了。”洛為澈飛快道歉。

他知道俞未燃不喜歡抽煙，他從來沒在俞未燃面前抽過煙，剛剛沒忍住，便到陽台來了。一聽到俞未燃的聲音，他就撚滅了煙頭。

俞未燃撚了撚手指，“你有煙瘾？”

記憶中的洛為澈從不抽煙。

他是個自制力非常強的人，不需要依賴尼古丁來緩解情緒。

“沒有。”洛為澈跟他對視了幾秒就敗下陣來，“抱歉，下次不會了。”

自從洛為澈回來之後，俞未燃時常覺得不安，這種感覺比洛為澈剛消失的時候還要強烈。

洛為澈身上多了很多秘密，他是背着許多任務回來的，他并不輕松，也因此充滿距離感。

而此時，俞未燃發現他偷偷在這裡抽煙，這種陌生感更加強烈，快要将他淹沒。

他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洛為澈，或者說，他所認識的洛為澈真的消失了。

心髒傳來的鈍痛，讓他的眼神暗了下去。

洛為澈心髒無端疼了一下。

他心裡也不好受，想上前抱一下俞未燃，但是不能。他剛抽了煙，他知道俞未燃最不喜歡煙味。他從小生活的地方，到處都是煙味，他還被人逼着學抽煙。這些事俞未燃都跟他講過。

洛為澈收起了笑容，“沒有在抽煙。是突然想聞一聞煙味。你先進去吧，别讓煙味飄進去了。”

俞未燃盯了他幾秒，盯得洛為澈心裡一陣兵荒馬亂。

最後俞未燃什麼都沒說，回去了，把玻璃門關上了，還鎖上了。

洛為澈：“……”

唰的一聲，窗簾也拉上了，一點縫隙都沒留。

洛為澈：“……”

俞未燃沒有吹頭發的習慣，随手擦了幾下，就開始處理工作。

去了一趟京都，不僅事情沒解決，還帶回來一堆問題。俞未燃按了按額頭，還有一個大麻煩——被通緝的洛為澈。

他離開這幾天，旻月市也發生了一些事，五合六聚把報告都發給了他，他要一一審閱和批複。

過了半個小時，他忙完了，想起被關在窗台的洛為澈。

他拉開窗簾，發現人已經不見了。很正常，沒有誰能關得住洛大隊長。

俞未燃剛把窗簾拉上，就聽見門外傳來黎四友的聲音：“隊長！”

俞未燃打開門，見到了提着箱子的黎四友，還有洛為澈。

洛為澈連忙聲明：“洗了手，噴了香水，絕對沒有味道了。你聞聞？”

俞未燃：“……”

他把人放了進來，問：“來幹什麼？”

黎四友說：“哦，那個，洛隊長說您今天暈倒了，讓我來給您檢查一下。”

今天會暈倒這件事俞未燃沒料到，也想不出原因。

緊要關頭，身體為重，于是他點點頭，讓黎四友給自己做了個檢查。

黎四友問：“暈倒前有什麼症狀嗎？”

俞未燃：“沒有。”

黎四友：“有沒有不舒服？”

俞未燃：“沒有。”

洛為澈在一旁說：“一點點也算，你别把小傷小痛不當回事。”

俞未燃便道：“剛醒來頭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