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将那個主系統說的話記得這麼清楚?”林雲有些驚訝。
畢竟在他眼中在場除了像他這般的職業選手外,常理來說不會有人能夠一字不差地記得如此精準。
難道說此人真的撒了謊?不如表面看着簡單?
栩安面對着質疑面色平靜,面頰卻多了絲不經意的紅,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道:“這……因為扶光先生的嗓音很有磁性,很合我胃口。平時我也不是這樣的,隻不過聽了他的聲音後,不知不覺就過耳不忘了。”
“啊,這話他先前好像說過。”劉虎,也就是那個暴躁男下意識脫口而出。
“啊,确實是說過呢。”林雲也想起來了。
……
敢情你小子是認真的啊!?
那黑暗無盡之處隔着虛空懸浮中的無數屏幕,在監測到這句話的瞬間,某人薄薄的眼皮微微一跳,幽深的眼眸重新落回了栩安看似腼腆又柔和的面容上。
直勾勾的,疑惑的,卻沒再挪開。
“說得好像有幾分道理,但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你的猜測,”露雪指向了一旁完全失了神的王德爾,“如果你一定要堅持着我們中有人是“背叛者”的話,那麼所有人中唯一撒了謊的你反而更有嫌疑吧!”
“他的話可不能信,”江禹川推了推銀絲邊眼鏡,慢步走到栩安身側站定,手掌落到他的肩上拍了拍,“畢竟栩安有沒有撒謊我還暫且看不出來,但有一個人撒了謊還是很明顯的。”
“……誰?”
“你。”江禹川話音剛落,露雪的臉就黑了。
但他恍若毫無察覺,隻是朝她靠近了兩步,幹脆毫無顧忌地打量起她來,“你根本就不是酒吧駐唱,你嗓音沙啞已經造成了極大損傷,牙齒也不自然的泛黃泛黑,應當是個老煙槍了。試問一個連睜眼都想着自己有多窮的人,怎麼會不愛惜自己唯一掙錢的本錢?一個嗓子甚至無法支撐唱完幾首歌的人,酒吧會招她?”
“不僅如此,手臂内側靜脈有好幾處針孔,雖然被中袖擋了大部分,但我應該沒有看錯吧?”
幾乎是在江禹川說到手臂兩個字的同時,露雪就條件反射地擡手捂住了左臂,甚至都不需要專門再去核實了。
她的臉色灰白不堪。
“我一開始以為王德爾是你的同夥,因為他撒了謊企圖将矛頭轉向一個無辜的人。但現在已經很清楚了,王德爾隻是一個純粹的二五仔而已。”
聽了江禹川的話,王德爾的臉色那是黑了又白,白了又青。
“王德爾想要将矛頭集中到第一個知道密碼卻不告知他的我身上,卻恰巧成了露雪的擋箭牌。我本就估計在始終沒有解開鐐铐的人當中會有同夥,在人數少的情況下分散開來是最安全的。”栩安接過了話頭。
“劉虎在知道密碼後解開了,而小姑娘也早早尋了個安全地方藏身,最有可能的便是王德爾和他兩個人。”
從結果上來看已經很明了了。
因為隻有那個男人是明明知道密碼,甚至早就輸入好了卻沒有打開鐐铐的。
他想要裝作自己毫無能力的樣子,但又必須保證自己在緊要關頭能夠立刻脫身。
“你們的任務頁面上是這麼寫的嗎?“背叛者”。”
這次露雪徹底垂頭釋懷地笑了。
她本還想着要隐瞞身份,就算被人抓到了破綻,隻要咬死不承認,又怎麼會有證據?
結果是自己親手将證據送了上去。
栩安從始至終都沒有提過“不同的任務”究竟是指的是什麼,因為他不知道,但是她卻在反駁時清晰地說出了背叛者三個字。
這便意味着露雪一直知曉她的任務和衆人是敵對的。
“……原來我從一開始就聊爆了啊,”事到如今,她卻是幹脆笑了起來,“不錯,從始至終我都隻有一個任務,那就是阻止你們離開房間。隻要你們無法完成任務留在這裡直到時間耗盡,我就能夠平安離開。”
找到兇手隻不過是一個開始,三十分鐘内抓出隊伍中的背叛者才是至關重要的。
“那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等到倒計時結束将背叛者票出去就能結束了?”劉虎試探着詢問。
他突然很沒存在感,也很沒底氣。
不是因為别的,而是因為他從最開始就沒再能聽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了。
他又沒什麼腦子,能記住自己的編号都純粹是因為買了好幾次彩票,對數字比較敏感,充其量也就是拳頭硬一點而已。
在這種需要靠人吃飯的時候,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沒這麼簡單,”栩安撥弄了一下耳垂上的菱形耳飾,“大家都是人,背叛者的人數還隻有總人數的四分之一,若是沒點反抗手段,那遊戲機制也太不平衡了。”
“你真的很聰明,如果你也是我們的隊友就好了。”露雪不得不由衷地感慨,但卻也沒停下手裡的動作。
她隔空用手指一滑,下一秒粒子聚攏落到手中,啪嗒的輕響,上膛。
江禹川最快反應了過來,直接閃身推了栩安一把。
“都快散開——!”
砰——
彌漫開來硝煙的氣味,還有回蕩在密室中的巨響,震耳欲聾。
露雪的聲音甚至還帶上了幾分俏皮。
“啊,打偏了,但是沒關系,遊戲竟然自帶了準星校準,真是貼心,”她感慨着,重新舉起了手槍再次對準栩安,“你聽說過M3913 LS嗎?簡介上面寫着這是把專為女性打造的手槍,我感覺射擊起來很輕松。”
剛才那發子彈擦過了栩安的太陽穴,猩紅已經順着淌下,溫熱且濕漉漉的一片。
他有些耳鳴,但可能遊戲削弱了部分影響,他能夠聽清露雪在說些什麼,也能夠看清她略顯猙獰的表情。
“如果沒有暴露身份,我們不血刃的将你們困死在房間裡就能獲得勝利,但在暴露後選擇在規定時間内将你們全部擊殺,結果不變,畢竟屍體也是無法指認“背叛者”的不是嗎?”
“我還有七發子彈,剩餘時間【00:06:53】,你覺得你能夠全身而退嗎?就算你能,那他們呢?”
那個男人好像沒露雪這麼愛說話。
他隻是趁着混亂,從那一灘血裡撿起了先前就從女人身體裡掉落出來的匕首,在衣袖上夾着擦了擦。
他不太愛槍,這裡能發現一把冷兵器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因為這是新手初始禮包裡給予他的能力:冷兵器專精。
露雪看起來就很容易情緒化,從結果上來看也确實如此。
将過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栩安的身上,倒不如先去将容易解決的人先殺死,比如說那個小姑娘。
打定了主意,阿太便在手中把玩着閃着冷光的匕首,好似能翻出花兒來,步步朝角落逼近。
“你别害怕,我保證能一刀就劃開你的大動脈,一點兒也不疼。”聲音明明很溫柔但聽起來陰測測的,小女孩忍不住發抖,眼裡的淚水在轉。
眼看着步步緊逼,刀也被揮了起來,下一秒卻好似撞到了什麼極為堅硬的物品,發出铮的脆響。
“欺負一個幾歲的孩子,有點沒品吧?”
阿太的眼睛都睜大了。
劉虎竟然是用身體抗住了他的刀?
不是,誰家的好肌肉碰到刀的時候會發出铮铮的聲音啊!
這世界也太玄幻了。
沒等阿太的回答,緊接着的是劉虎對着阿太肚子上狠狠的一拳,直接将人擊飛了出去砸在牆上噴出一口血來。
肋骨斷了幾根?三……四……
草!
“……金鐘罩是吧,你的異能。”
劉虎叉腰,然後嘿嘿笑了起來:“差不多吧,所以勸你最好還是老實一點。”
老實個球。
阿太翻了個白眼。
換做是他現在不把其他人都給殺了就會死,他能老老實實地坐在地上打坐?
還有四分鐘,不,就算隻剩下一秒,他也不會放棄。
誰都不想死。
“這次我不會射偏了。”露雪沒有絲毫猶豫地扣動扳機。
江禹川說得對,她根本就不是什麼酒吧駐唱,而是混黑的。
她父親囚禁了她的母親,然而她母親也隻不過是他無數女人中的其中一個,沒有任何特别之處。
她們母女二人多年來都被關在地下室中,不見天日。
露雪最常見到的便是她父親對母親的強迫或拳打腳踢,一直到後來父親注意到了她漸漸長大,眼神就變成了計算。
她感到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商品,正在被估價。
手臂上的針孔是因為好些年前開始便被強制注射的D品。
父親怕她逃跑,不肯替他賣命,所以就毫不猶豫地控制了她。
那些他手下的男人用力地将她摁在地上,針頭朝她一點點靠近,直至沒入肌膚的最後一刻是她内心永遠的陰影。
露雪依稀記着自己應當是大聲地哭喊了。
因為沒有人理會她,就連母親房間的門都緊緊鎖着,所以她有些懷疑當時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喊出聲來。
還是說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差錯呢?
聽說傷害過大的話,人腦會自動開啟保護機制,說不定就是那個東西。
不然如何去解釋那些人走後,她爬到母親門口的時候,無論怎麼敲門都沒有人打開呢?
後來她沒再見過母親,住進了地下酒吧,也做了很多壞事。
露雪唯一的消遣就是在父親沒給她派遣任務的時候,端着杯冰藍雞尾酒看舞台上的那個主唱。
她總是低頭撥動着懷裡的吉他,手指溫柔得像是在撫摸情人。
當燈光打在她身上的時候,黑色的長發被暖光映得發棕,仿佛從後背長出了翅膀。
她還記得她嗎?
有點想回去再聽一次她唱歌。
露雪感到了自己心髒怦怦的跳動。
砰——
人呢?
明明分毫的偏差都沒有,但是江禹川和栩安卻直接從原地憑空消失了。
下一秒,二人卻出現在了露雪的身後。
砰——
砰砰——
打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