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早晨毀于“自然醒”。
我把手伸到枕頭底下摸單詞本,摸了個空;去抓床頭櫃上的眼鏡,也沒抓到。我坐起來環顧四周,我不在宿舍裡。
然後我想起這裡是混血營,而我又在六點整醒了。
“O,fuck!”我狠狠罵了一句。
“……嗯……怎麼了?”Kayla擡頭問,睡眼惺忪。
“沒什麼,隻是噩夢。”
“……好。”她翻了個身,又睡着了。
我躺回去想繼續睡,但我辦不到。我不由自主地開始默背常見元素的氧化性與還原性大小排列和各個化學實驗器材的名稱。若是用數綿羊入睡法,我會逐漸拐到等差數列等比數列求和公式上。顯然,我不可能再睡着了。
“O,fuck!”我小聲再罵一句。美好的一天從fuck開始。
我下床,換上混血營的T恤,然後洗臉刷牙。東西都是篝火晚會結束後在營地商店買的。
我想看手機,但想起來它被喀戎沒收到主屋了。我更加惱火,對着我床邊不知誰放的紙箱就是一腳。紙箱一路滑行,我不想管它。
我走出小屋,早晨清爽的空氣沒讓我感覺好多少。整個神聖的小屋區都靜悄悄的,看不見一個人。這再次提醒我:我“不得不”在一個所有人都睡得正香的時候起床。我憤怒地喊出今天的第三句“fuck”。
我繞小屋區轉了三圈,也許我會一直憤怒地轉下去,直到激情耗盡,精力用光。昨天晚上,我的弟弟妹妹們(我18了,他們都比我小,不是嗎?)告訴我,我的“直覺”不是地球online開挂,而是一種阿波羅後代的預言能力。上一個有這種能力的人是一個叫屋大維(不是奧古斯都屋大維)的阿波羅遺族,然後他挑起希臘營和羅馬營的戰争,最後變成一發尖叫炮彈。現在,我看到了今天的好幾種未來:
1)我去找同樣能預言的Rachel玩,結果她還在睡覺,我隻能繼續窩火地原地轉圈
2)跑去15号小屋大睡特睡,然後醒不過來了
3)去靶場射箭,然後錯過早飯
4)去軍械庫提前看看,然後發現一把毛瑟槍
5)……
等下,毛瑟槍?也就是……98K?我愛這個未來,我要讓它實現!
我興奮起來,蹦蹦跳跳地往軍械庫跑去。98K!我來啦!!!
軍械庫裡有各種各樣精美的冷兵器,但我無視了它們,奔向唯一的熱兵器——98K!
我撫摸着它流暢的線條,咯咯傻笑着。我把手放在扳機、槍機和保險管上,觀看了我未來各個動作所引發的不同結果,從此大體如何使用它。
我扣出槍裡的子彈,對準一個假想敵,扣下扳機,說:“大人!時代變了!”
我陶醉地咂了咂嘴,都說槍使人盲目自信,我現在也覺得,隻要有了這把98K,哪怕是神也能從天上打下來。在冷兵器世界當唯一一個用熱兵器的人,那簡直是……狂拽霸酷炫!
我搜出一大箱子彈,然後把98K和子彈打包帶去靶場。
沒有眼鏡,我看不清靶子,但我也不在乎能不能正中靶心,我隻是想要體驗刺激的美利堅特色。
我兩腳與肩同寬,左手端槍,右手控制。我上膛,扣扳機。
“碰!”
一槍。我的右手挪到保險管上,下拉,右掰,退彈殼,再上膛,扣扳機。
“碰!”
兩槍。我重複之前的動作。
“碰!”
三槍。
……
我的動作逐漸從生疏變得娴熟,射擊速度也加快了許多。槍聲與彈殼落地的聲音就像悅耳的鼓點,讓我的心情越來越明朗。我吹起口哨,左腳在地上輕輕打節拍,每拍一下就開一槍。我沉浸在我腦海中的音樂會裡,從《野蜂飛舞》開始吹,吹完吹《魔王》,再吹《鳟魚》,然後是小夜曲和搖籃曲,接下來是音樂劇選段……
等我吹到HP主題曲,我突然有了個搞笑的聯想。我曾在網上看過有人把HP電影中所有用魔杖的畫面p成開槍,刑法的味道頓時充滿電影,R18起來了!精妙的剪輯與有趣的配樂外加我現在正在射擊這回事令我忍俊不禁。自然,大笑時人就沒法穩定端槍了。于是我把槍放下來,想等這個勁兒過去了再繼續。
然而,我一有大幅度動作,便覺得頭暈眼花,四肢酸痛如針紮。我跌坐在地上,雙臂發抖。
“你沒事吧?”一個金發男走過來,向我伸出一隻手。
“謝謝。”我抓住他的手,想站起來,但又一陣眩暈襲來,我還沒起身就再次跌下去,要不是他死死拉住我,我就會臉部着地了。兩條腿也麻麻的,像被電擊過,用不上力。笑死,根本起不來!
“我先在地上坐會兒吧……”我一點點挪動到子彈箱旁邊,靠着它,“現在幾點了?”
“八點。”
難怪我會這樣,我将近打了兩個小時的靶,一直沒有挪動過。
我眯起眼睛用力打量金發男,最終得出結論:“你不是Will Solace。”
“我當然不是,我是Malcolm Pace,雅典娜小屋屋長。”
他蹲下來把地上散落的彈殼全部聚攏,然後一拐一拐地走到靶子那兒。我捶捶腿,用一系列按摩動作使它們恢複過來。我的手正以一種高得難以想象的頻率微微顫抖着。我扶着子彈箱,慢慢站起來。
Malcolm帶着一張中間被挖空的靶紙走了回來。
“你很有射擊天賦,Cindy!”他對我說,“全部子彈都在八環以内!雖然是弓箭用靶,但是很不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