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老笑了笑,幹枯的臉就像樹皮一樣崎岖,他說:“小言,就剛剛那張書契,一共一百零三個字,有簽字有手印。你可知,谌昔的‘杜若體’,一個字能賣多少金?這張書契可比那張假畫值錢多了。”
“公子,剛剛那人,他是谌昔谌杜若?”
“正是。”
“這就奇怪了,他買這畫幹嘛?”
“世人多為名聲所累,谌杜若亦然!”萬老說道,“給他十日限期,一方面是要诓騙他立下字據,另一方面還是想讓他幫我找紐扣的線索。”
“公子找了十年都沒有找到,這個人就能找到嗎?”窗台上的男子問道。
“試試吧,畢竟他有舉世皆知的才名,他要得到東西,比我容易得多。”
萬老輕輕歎了一口氣,低頭小心翼翼地撫摸着手中的紐扣,它散發着微茫的光澤,在黑夜中始終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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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熱炎炎,蟬鳴陣陣,五公主坐在槐樹底下蕩秋千,蕩得極其慵懶,輕輕晃動着腳丫子,秋千便嘎吱嘎吱地小聲叫着。
身邊的小宮娥們,有的用團扇給公主扇風,有的端着水果,有的捧着冰盆,都打着哈欠,差點睡着過去。
這時,宮女念玉急急忙忙地跑過來,說:“公主,谌公子又來了,現在在宮門外呢。”
五公主偷偷笑了,卻伸了個懶腰說:“隻不要管他。”
念玉蛾眉微蹙,有些擔心地說:“可是,谌公子已經來了第三趟了。今兒日頭又毒,他身子又弱,若是暈倒在了宮外……”
五公主想了一會,說:“他可曾讓你帶什麼話?”
“沒有呢,他隻要見公主。”
“呆子。笨蛋。”五公主說道,“連句話也不知道傳。就這樣也配叫什麼君子谌昔,谌杜若。”
念玉掩面笑了一下,說:“公主,您要罵他,可叫他來當面罵才痛快!”
“你也太偏幫他了!”五公主撅起嘴說,“罷了,讓他進來吧。我知道他要找我做什麼。”
谌昔搖搖晃晃地走進來了,想是暑熱炎炎,汗水盈滿了他白玉般的臉,陽光下晶瑩剔透。
五公主瞥了他一眼,調侃到:“君子谌昔,你當初不是口口聲聲說再也不來瑤玉宮的嗎?今日怎麼記起來光臨寒舍了?”
“你……”谌昔歎了一口氣,憤懑地說,“臣為何而來,公主怎會不知道?”
“本宮不知道!”五公主眨眨眼說道,“誰知道你跑來幹什麼?”
她突然綻開一個笑容來:“莫非是想來當本宮的驸馬?”
“不要臉。”谌昔小小聲罵道。
“谌學士,你現在罵人臉都不紅了,不點都不好玩!”五公主晃着秋千,嘟囔着。
谌昔咬咬牙,将不滿壓制下去,正色道:“這次臣來,是為了那些畫……”
“我就知道。”五公主笑笑說,“如實告訴你吧,你落款的那些畫,一幅被你買了去,一幅我賣給了楚國的三公主,其餘的都還在我宮裡,你若是害怕折損你的名聲,我自然可以給你,隻是有個條件。”
谌昔看着五公主狡黠的狐狸般的眼睛,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便猶豫起來。
“喂,要考慮這麼久嗎?”五公主說,“一個條件而已。”
谌昔猜不透這個女魔頭的心思,生怕被她拿住什麼把柄。
“那臣也有一個要求。”
五公主鼓起臉來:“你這逆臣還敢跟本宮提要求?”
“總不能什麼都答應你。”谌昔說道,“公主要臣答應的條件,必須不得違反公序禮法,不損害他人錢财性命。”
“不是,谌杜若,你将本宮看成什麼人了?”五公主嬌臉生嗔,“你以為我要你去殺人放火嗎?”
谌昔沒說話,過了一會,才紅着臉說:“也不許……不許讓我當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