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濕了眼眶。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認真地祝福自己。
過了一會,她才笑笑說:“胡說,你心裡必定咒着我死,嘴上卻說我洪福齊天!虛僞!虛僞!”
谌昔無奈地搖搖頭說:“那小臣隻好不說話了。”
公主忽然從鬓邊取下那朵芍藥花,指着眼邊細微的疤痕,抱怨到:“你看,那日你摔了茶杯,傷了我的疤痕,到現在還在呢。”
谌昔半跪着,俯下身來看,果然是一道細小的疤痕,留在左邊的眼側。
原來五公主戴着芍藥花,是為了遮蔽疤痕。
“臣該死。”谌昔小聲說。
公主忽地笑了,說:“你道歉的樣子也不那麼讨厭了。”
說着,她将芍藥花擲到地上,苦着臉說:“這芍藥的花期快過了,到時候沒有花遮蓋傷疤,我就隻能戴面具了。”
“公主何不選其它花?”谌昔問道。
公主撅起嘴來:“等入了冬,能選什麼花?雪花嗎?”
念玉在一旁說:“谌學士,您不知道,公主自小對花粉過敏,唯獨對芍藥花好些。”
“原來如此……”谌昔笑笑說,“那臣送公主一朵永生花吧。”
“什麼永生花?”五公主瞪大了眼睛。
谌昔轉過身來,問念玉:“念玉姑娘,勞你将畫筆和顔料拿來。”
五公主睜開眼時,透過菱花鏡看到了眼角那一抹精巧的芍藥花钿,如同绯紅的雲霞,點綴在雪白肌膚之上,顯得她更加嬌媚動人。
不愧是畫藝絕倫的谌杜若,寥寥數筆盡顯功力。
五公主看着那花钿笑了,回身對谌昔說:“真好看!可是改日洗了臉就沒有了。”
見到谌昔不說話,五公主便拉了他的手,搖了搖:“以後你天天給我畫好了。”
“這樣,恐怕……”谌昔面露難色。
五公主便歎了一口氣,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說:“那也是!谌大人是聞名天下的才子,是翰林書畫院最厲害的學士,日理萬機,你的筆是用來畫千金難買的名畫的,哪能屈尊降貴給我這個小女子畫花钿!”
看着五公主聲情并茂的委屈樣,谌昔心軟了,苦笑着說:“我給你畫就是了。”
“什麼?”五公主裝作沒聽清。
“我給你畫,”谌昔笑笑說,“天天給你畫,行了吧。”
五公主一把從秋千上跳下來,笑起來眼睛眯成彎彎的月牙,她拉過谌昔的手來:“是你說的,不許騙人!”
說着,她又坐回秋千上,晃着腳丫子,眨巴着眼睛,對谌昔說:“畫花钿尚且需要你費點功夫呢,讓你為我穿鞋,不過是躬下身的小事,你卻不願意了?你看蚊子都要把我的腳咬出好幾個大包了!”
谌昔低頭看時,五公主那雙白玉般的小腳果然腫了幾個紅色的蚊子包。看着怪可憐的。
他隻好歎了一口氣,小小聲說:“罷了罷了,依你依你。”
說罷便彎下腰,拾起那雙小巧玲珑的繡花鞋給五公主穿上了。
公主嫣然一笑,從秋千上跳下來,跺了好幾下腳,就像小孩子試穿新鞋一樣雀躍。
“谌昔,谌杜若,你現在怎麼又依我了?”五公主嘿嘿地笑着,挨到他身邊來,“你那鐵骨铮铮的模樣呢?”
谌昔聞言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卻故作嚴肅地說:“公主言語客氣時,臣哪有不依從的道理?”
五公主這下才明白,谌昔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她便換了溫柔的語氣說:“那以後我再也不罵你了,那些畫,我也都送還給你。”
這樣溫柔的五公主,倒讓谌昔覺得害怕,他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應答,隻懷疑是她的什麼詭詐之術。
正在此時,宮門外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幾天發生了一件稀罕事。寡人就料定與你有關,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