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戴叔不來了,誰做飯?”
電梯裡隻有他們兩人。葉淨月忽然扭頭問羅夏。
羅夏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當然是我啊。”
見葉淨月瞅着自己撇嘴,羅夏眉毛一揚,不解而且震驚地說:“不是,我做飯也挺好吃的不是嗎?你吃了這麼多年還懷疑我?你這是什麼表情——”
“不是那個意思。”葉淨月瞟了一眼羅夏的肩。
注意到他的目光,羅夏滿不在乎地摸了下自己的肩膀鎖骨。“早不礙事了,做個飯而已多大點事。況且你家廚房又那麼智能。”
“我不想吃你蒸的軟飯。”葉淨月白了他一眼,抱起雙臂,那種久違的欠揍的神情又開始蔓延在葉淨月白璧無瑕的臉上。
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蒼白,但面龐上明顯有了些血色,白裡透着一點點紅,氣色好了不少。
羅夏剛皺起眉頭想說教他,電梯門開了,葉淨月頭也不回地朝藥房走去。
……
“這季從雲也真是,太狠了。”
等在停車場的羅夏看着提着紙袋、買了好幾種燙傷藥消炎藥朝自己走來的葉淨月,無奈地歎了口氣。“剛燒開的水,一口氣喝下去。”
葉淨月贊同地點點頭,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方才在家裡照顧02的小吳來電話說季從雲一整天吃不進一點帶溫度的東西,茶水間的制冰機開了五次,一直喝冰水含冰塊。
“看樣子傷的不輕。”羅夏眉頭緊蹙了一刻,“估計燙傷的範圍挺大。最好想辦法帶他去做個檢查。天熱,要不然拖下去引起炎症就麻煩了。”
聞聲葉淨月點了點頭。剛剛拐過市中心的紅綠燈,葉淨月瞄了一眼後視鏡,似乎想起一些往事,他道:“從雲哥還跟以前一樣。”
羅夏轉頭看向小葉,突然又氣不打一處來,沉着臉數落:“你們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一點兒嗎?一個個的就知道給我找麻煩!……”
躺槍的葉淨月正打着方向盤,一臉錯愕地挨了罵。但他還是照單全收,沉默地開着車不發一言。
街道上的霓虹燈開始亮起。羅夏坐在小葉的副駕,有些閑不住地朝車窗外張望着。他用手略微将勒在胸前的安全帶擡起一點點——碰到傷口還是有些痛。
羅夏突然想起那次被綁架小葉受傷時,在自己的車上好像也曾做過這個舉動。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正若無其事開車的葉淨月,突然對剛才沒由來的亂發脾氣後悔了。
但小葉一臉淡然,好像完全沒把羅夏的氣話放在心上。
“你天生就這麼愛操心麼?”葉淨月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你那像小強一樣旺盛的行動力和執行力來源于什麼?”
羅夏睜大了眼睛,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亞甯姐給你簽的字。”
葉淨月看着擋風玻璃上突然出現的幾顆雨滴,按下雨刷狀似漫不經心地說,“不是有個說法,原生家庭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你看我,童年悲慘,性格就差,所以我就不讨人喜歡吧。”
他扭過頭,沖羅夏笑了笑。上眼皮仿佛刻意半睜着耷拉下來,看上去眼神一如既往地覆蓋着陰霾。
“所以我有時候特好奇,你這麼讨喜的人設,在那樣的成長環境下究竟是怎麼修煉出來的。”
聽着小葉的話如同雨點一樣,看似不經意實則字字句句擊打在心頭,羅夏一言不發。
“究竟是千辛萬苦地維持着,還是僅僅靠着你孤注一擲的一腔熱血呢。”
羅夏聽見他的聲音繼續傳來。
雨愈下愈大。葉淨月把雨刮器調到三檔,才勉強能看清前路。
“好吧,那我讓戴叔明天就不來了。”耳畔綿密的雨聲裡,羅夏正沉默之際,葉淨月忽然發話:“你想做飯就做吧。需要啥菜說一聲,叫阿姨去買。”
【江城别墅區】
“從雲哥,你還好麼?”
一進門葉淨月就看到季從雲正坐在吧台邊,不住地在喝水。
杯子裡浮着冰塊,但在他沒有表情的臉上絲毫看不到痛苦之色。
季從雲擡起頭,飄忽不定的目光略過葉淨月和羅夏的臉。
“我沒事。冷藤怎麼說?”
聽到季從雲提冷藤,他大概認為顧振東可能報了警。葉淨月想。
“放心吧,顧振東不敢報警。”想到今天顧振東被自己噎住的難堪神态,葉淨月嘴角勾起一抹陰鸷的笑。“他居然還敢跑來醫院來找羅夏麻煩——這個蠢貨,難怪學了這麼多年,研究成果還不及你幾分。”
話畢葉淨月帶着嘲諷意味,肆意笑出了聲來。
轉眼看到季從雲難看的臉色,葉淨月收起了笑容,長歎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