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的傷恢複得很好,宋可玲決定等它完全痊愈後,周末就送它回學台。
是的,學台。
學台的地理環境和氣候是她們新城不能比的。
如果随便放生在附近某座山上,不合适的生存環境無疑是在謀殺小白蛇。
她既然一開始打算救,就會負責。
讓小蛇健康安全地回到“家”。
之後幾天宋可玲都很忙。
像個機器人,一天到晚教室實驗室兩點一線。
每天隻有睡前那幾分鐘,她才能完全放松下來,跟小蛇進行短暫友愛的互(單方面)動。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周四。
宋可鈴不放心把倩倩空着肚子放回山林。
從飼養在盒子裡再到回歸野外,小蛇需要時間适應,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它都捕捉不到食物。
還有個原因。
宋可玲上次沒看到倩倩是用什麼方式獵食的,她想再喂一次。
看看這條漂亮的小朋友到底有毒無毒。
于是宋可玲又從實驗室裡拿了一隻健康的幼鼠。
喂食全過程,宋可玲都拿手機錄像。
今天的幼鼠比之前那隻活潑許多,一進盒子就四處嗅聞,片刻後就“侵略”到了倩倩的領地。
中途可能察覺到了危險氣息,幼鼠突然豎起耳朵僵住一動不動。
倩倩看起來似乎不餓,當然,也可能是在估算“入侵者”的武力值,總之它沒有立刻發動攻擊,隻一動不動縮躲在盒子角落,時不時吐一下細黑的信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小老鼠覺得危機解除,繼續往小白蛇那邊嗅聞而去。
倩倩縫合的傷口都痊愈了,活動沒有任何不方便,但它動作始終慢慢的。
幼鼠每入侵一點空間,它就很佛系的退讓一點。
不想吃嗎?
宋可玲這麼想着,卻仍耐心觀察。
這種你追我逃的情節持續了好幾分鐘,終于,進入到下一個“你插翅難飛”的情節。
隻見小老鼠越發蹬鼻子上臉,都要爬到小白蛇身上去了,小白蛇終于忍無可忍,回頭一口咬住幼鼠頭部!
動作極其快。
宋可玲心頭一跳,心情驚喜又隐隐澎湃,注毒?
倩倩真的是條漂亮的小毒蛇!
幼鼠被咬住,劇烈掙紮起來。
倩倩很快就松開了嘴,然後退開了一些。
宋可玲拿近手機繼續錄。
幼鼠被咬到了頭部,看似脫險,但其實已經是垂死掙紮。
它慌到四處亂撞,就是中毒表現。
可就在宋可玲試圖從小白鼠的反應來推測倩倩是血循毒還是神經毒時,幼鼠沒有繼續出現抽搐或者出血的情況,反而逐漸恢複了正常。
宋可玲:“?”
宋可玲一愣,随即想:幹咬嗎?
毒蛇咬人分兩種情況,一是注毒,二是幹咬。
出現第二種情況,要麼是這次攻擊僅為了警告,要麼就是在咬住時間太短沒能成功注入毒素,又或者,毒腺裡沒有儲存的毒液了。
難道是因為距離上次進食的時間太近,倩倩又太小,沒辦法在短時間裡儲存毒液?
宋可玲沉默片刻,問躲着避着不自覺又靠向自己這邊來的小家夥:“不注毒,你還吃不吃了?”
小白蛇雖然退到了人渣盒的側,但正面沒對着宋可玲,赤紅的豎瞳還警惕地看着冒犯的不速之客。
僵持許久,确定對方沒有再侵入的意圖後,它才又重新恢複了自在。
盡管丢掉了一半地盤,但它看着還挺怡然自得。
也是很有阿Q精神的一條小蛇了。
見倩倩沒打算進食,宋可玲看着這一幕,骨子裡那股科研的軸勁兒上來了。
她放下手機,打開盒蓋,用長鑷子把被咬了一口的小老鼠夾出來。
她不信一點毒素都沒有。
她要拿去化驗下。
過程中發出的動靜讓佛系的小白蛇又往角落縮躲而去。
眼見食物被搶走,它揚起了脖頸,但半途中又縮了回去,一點兒脾氣不發,沖宋可玲吐了吐細長的黑信子,再一圈圈盤好身子,最後收起細尾巴。
它仰起圓圓的頭,豎瞳紅亮。
要是能說話,此時大概會說上一句:你知不知道你惹到誰了?你惹到窩囊廢了。
因為多了個插曲,宋可玲的早歸計劃又泡湯了。
不過也不算全無收獲。
宋可玲在被倩倩咬過的小老鼠的組織裡,發現了一種她從沒見過的毒素。
如果倩倩是某種蝰蛇,那跟她正在研究的尖吻蝮一樣是血循毒。
血循毒主要影響血液循環系統,凝血毒素會導緻血栓形成,抗凝血毒素則使人出現傷口流血不止,皮下出血咳血嘔血便血。
而如果是之前老師說的劇毒環蛇白化,那應該就是神經毒,毒液會麻痹人的神經、心髒,導緻眼睑下垂肌肉麻痹,最終呼吸衰竭。
這也是為什麼銀環蛇常常被人喊作國内一哥的原因,被銀環咬到幾乎感覺不到痛,種種麻痹症狀出現後,人往往會在無知無覺中呼吸衰竭死去。
當然,毒液成分除了這些,還有幾十種酶類,比如蛋白水解酶,磷脂酶a2,透明質酸酶等。
宋可玲今天發現的毒素細胞,卻不是這已知的任何一種。
宋可玲記錄下所有的數據,又特意去了一趟電子圖書館,把新大能調閱的所有蛇類毒素相關的論文都下載了下來。
回到宿舍時已經很晚。
她沒有去洗澡,也沒跟小白蛇打招呼。
而是直接打開電腦,把U盤裡的文檔複制,再傳到平闆上看。
人渣盒裡的小白蛇少了每日寒暄,慢慢吞吞來到外面。
它将細長的身軀一圈圈盤成白茫茫一堆,隻露一雙漂亮紅豔的豎瞳,小腦袋再緊緊貼住盒子。
頭部漂亮的鱗片都因為這動作擠得微微變形。
縱使如此,一直以來對它都耐心極佳、有好臉色的人類也沒有理會它,而是兀自抱着泛熒光的屏幕認真在看。
小白蛇等了等,不怎麼開心的甩了一下尾巴。
尾巴?!
對了!!
蛇的身體骨骼構造使得它擁有逆天的核心力,很快,它就把自己開刀縫合過的尾部貼到了透明的盒子上。
看起來是試圖讓面前專注于其他事而冷落自己的人類看見上面的縫合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