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就是倩倩到最後也沒能如願。

夜深了，燈關了。

宿舍裡悄然安靜，隻有它氣得在躲避裡上上下下的爬，仗着夜視能力好，每次都繞開那兩顆鹌鹑蛋。

它現在就是吃了聽不懂人類語言的虧！

不對啊……

倩倩突然停住動靜，回過神來發覺自己想錯了。

它聽得懂人類的話有什麼用？今晚的事，明顯就是因為人類沒聽懂自己的意思啊！

唉。

倩倩瞬間偃旗息鼓下去，窩在加熱墊墊着的那半邊，一雙豎瞳在夜晚中透着微微熒光，它委屈地縮了一下尾巴尖。

如果小學妹能聽懂她的意思就好了……

夜深人靜，窗簾還有一絲縫隙未關。

倩倩入睡後，渾身雪白的鱗片周圍又浮起一圈淡淡的光芒，像是今晚月亮周圍的月暈。

顔色很淡，存在感又不可忽視。

隻是它自己不知道。

**

宋可玲有着極強的科研精神，但在倩倩身上，那種科研精神已經不受控制的被層層削弱。

小蛇身上有太多謎團。

她一開始試圖解過，失敗了。

而現在，她下意識願意主動配合和維持這種神秘感，不再追根究底。

現在她不知道倩倩是什麼蛇，隻覺得它漂亮可愛、獨一無二，不可複制。

如果說世上已經有一種名稱是為了它這種蛇類設定的，世界某一個角落有着許許多多它這模樣的蛇，網絡科普也可以用準确又冷漠的數字區間來一一描述它的特征……

那樣雖然科學、嚴謹、踏實、安全。

但宋可玲陡然升起一份怅然若失，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情感上的意義。

或許從小朋友莫名地從學台跟她回來開始，意義就不同了。

所以她才會拒絕蘇學姐，不同意交給其他人飼養照顧。

而明明直接取毒液更方便毒素提純，她卻猶豫了一會兒後選擇放棄。

畢竟提取出來分離出來有什麼意義呢？

她不可能真把倩倩當做一個實驗品來研究，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無疑會對倩倩造成數不盡的傷害。

單純提取毒液，就不止簡單的一次十次。

要使它陷入驚慌恐懼之中後本能發動攻擊還要擠掐毒腺，那些畫面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最終宋可玲隻保留了一份不太純的樣品，處理掉死老鼠。

中午課後，宋可玲特意到學校北邊的林子草坪找小青蛙。

也是運氣好，剛巧碰到在處理果樹蟲災的農學院學長，學長給了她幾條肥大的青蟲，又輾轉引薦，問隔壁水産養殖的學姐要來一條黃鳝苗。

這下都不用再跑一趟市場買了。

每樣都試一下。

午餐還是打包，宋可玲買了一盒米飯以及三葷兩素。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放下打包的餐盒，洗手，出來喂小蛇吃東西。

但結果不容樂觀。

青蛙，倩倩扭開遠離；

青蟲，它看都不看一眼；

黃鳝丢進去把飼養箱的墊材紙弄得亂七八糟，倩倩也隻往後一退再退。

它不肯進食了……

石頭躲避上兩顆鹌鹑蛋還安好無損的放着。

那半邊有加熱墊，飼養箱裡溫濕度剛好 。這要是倩倩一直放着不吃，十天半個月後孵出兩隻小鹌鹑來宋可玲都不意外。

倩倩眼睜睜看自己的地盤被外來生物占據，内心很生氣，但偏偏生性溫吞，它覺得自己聰明智慧，不能跟它們計較，所以遠遠遠離。

遠離了，又感到氣惱。

于是它吐着細溜溜的黑信子，跟面前的人類控訴了一萬回。

宋可玲見倩倩盤蜷在飼養箱靠近自己這一側的角落，時不時吐吐信子、顯然不打算進食。

她心裡發愁。

“倩倩，不管什麼你必須都要吃一點，你看，你現在的鱗片都沒那麼漂亮了，再不吃，過兩天都要扁進去了。”

倩倩立刻停止吐信子，瞪圓了那雙猩紅豎瞳看着她：你說哪條蛇蛇不漂亮了？！

宋可玲心裡一頓。

那時隔很久的、仿佛能通過獸類豎瞳看穿小蛇情緒的詭異感覺又卷土重來。

宋可玲湊近了一點，“你現在還是很漂亮的，但如果你一直不吃東西，很快就會……”

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詞。

倩倩不等她說完，已經昂起身軀，一點點曲折蜿蜒地順着飼養箱往上爬，然後小腦袋頂在了盒子下方。

它沒有撤退，而是微微用力怼了怼。

角鱗壓扁。

宋可玲：越獄？

還是當着她的面？！

宋可玲看了兩秒，把放桌上的午飯拿開一點，戴上一雙手套，然後拿起飼養盒抖了一下。

攀附着試圖出去的小蛇被她這“無情”鐵手一搖，直接整一小條跌回到柔軟的報紙墊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