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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現在處于夏季,淩晨三點多的深山老林的氣溫還是挺涼的,偶有幾隻烏鴉從樹頂飛過發出幾聲刺耳的鳥叫。
傅斯敏一下車就被凍得瑟縮了一下,雙手互相摩擦了會手臂取暖。
遠處的空地上停着幾輛警車,手電筒燈光聚集在那頭,劉沛明看到她們了就揮了揮手中的手電筒,強光帶來的光束透過樹枝直射.入漆黑的天穹:“頭兒、敏姐!”
傅斯敏走在應戈前面,莫約一分鐘之後意識到對方并沒有要追上來的意思就随意地扭過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她差點笑掉了下巴。
隻見應戈将自己身上的那件運動外套脫下來,裡面俨然是一件夏季執勤服,該有的肩章、警号、歸屬省甚至是黨.徽都被她穿戴齊全了,仔細一看應戈腳上穿的也是在警校裡不會被督查督的黑色膠鞋。
虧她還在車上感歎了會這人終于穿便服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英明神武的應支隊長的一秒換裝戳中了傅斯敏那高得不能再高的笑點,把人逗得扶着膝蓋笑了老半天。
遠處的幾個警員撓着頭不明所以地盯着她倆的方向看。
“哈哈哈哈哈——”傅斯敏笑個不停,黑暗中對方看不清楚現在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狂妄的表情,下一秒一件衣服就直接被捂到她頭頂上了,逼得直接被自個的口水嗆到咳個不停,“咳咳咳咳!姓應的,你他媽神經病吧!”
應戈擡手指了指她身上這件十分清涼的小吊帶:“穿啊,你現在這樣像什麼樣子?”
最終傅斯敏還是在自家支隊長的脅迫下套上這件外套,雙手插兜滿臉怨氣地跟在大部隊後邊。
當警員帶頭進入嫌疑人家中的小院時屋子中隻有嫌疑人年過七旬的母親在家,老太太滿頭銀發身上穿的也是粗布衣裳,滿臉深深淺淺的皺紋就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嘴裡咿咿呀呀發不出完整的音。
“老太太所以王貴清是到村子朋友家裡喝酒了是嘛?”應戈身量比尋常的南方的女生高些,所以問話的時候需要稍微俯下身。
老太太雙手亂擺,嘴裡發出的聲音讓她辨别不出對方所要表達的信息。
傅斯敏将外套帽子戴起來,堂屋裡隻有一小盞昏暗的路燈,她的表情在帽檐陰影下邊令人看不太清:“問你話,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最好全部呢都說實話,知道了嗎?”
應戈扭過頭來有些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其實你可以再委婉一點點的。”
老太太望着這倆人沒再說什麼話,渾濁的眸子滴溜溜一轉。
緊接着應戈就重複了剛才的問題,老太太“啊啊”着點了點頭。
她摩挲了一會老太太粗糙的右手,示意警員将死者的照片拿給她辨認:“那您看一下,這個女人您是否認識,和您兒子是怎麼樣的關系?”
布滿老年斑的手顫顫巍巍的将這張照片給接了過去,她端詳着看了許久,就差沒有在上面看出花來了。
最終老太太還是搖了搖腦袋,示意自己并不認識死者。
應戈拍了拍自己警褲上沾上的灰塵就站起身,扭過頭對着一堂屋烏泱泱的警員吩咐下去:“既然這樣的話,咱們就先對嫌疑人住處進行勘察,看看有沒有可以用上的線索。”
衆位二十郎當歲的小夥子嘿嘿得令,劉沛明抱着勘察箱正搖着尾巴要跟着自己老大去開辟屬于自己的痕檢天地時被傅斯敏猝然叫住:“喂,你留下來看住這老太,别讓她離開你的視線範圍。”
“啊?”劉沛明以為自己聽錯了,誰知扭過頭發現應戈也默默贊同了傅斯敏的提議。
猶如剛學會飛行的雛鳥還沒來得及繼續在天空中翺翔片刻就被突如其來的老鷹折斷了翅膀那樣,劉沛明的心情被一盆涼水澆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傅斯敏還是帶着帽子,笑容明媚,走前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姐姐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你是因為相信你啊,所以啊,你手上這個幫應隊拿勘察箱的工作呢,姐姐就替你擔下了昂。”
說着還笑嘻嘻地接過了人家手裡那個沉甸甸的勘察箱。
等到小夥子成功站在老太太所坐的馬紮旁邊時,傅斯敏已經跟在應戈後邊走向了王貴清的卧室,她還不忘回頭給人家留下個飛吻。
但是不得不說,王貴清家裡是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一件卧室裡面隻有一張簡單的木闆搭成的床,被褥發出的經年的黴味讓人感到不适,窗戶上還糊了層報紙來遮光,嘭一下推開門便揚起了大片灰塵。
“應隊,你不是說王什麼的出獄之後就一直留在故鄉沒有離開過嗎?怎麼我看這房間像是好久沒人住過那樣。”傅斯敏擡手扇了扇揚到面前的灰塵,忍住沒讓自己打出一個噴嚏。
應戈帶上白色乳膠手套和鞋套,語氣平淡道:“分局那邊提供的消息是這樣的,但是我總覺得哪裡有貓膩。”
傅斯敏聳聳肩沒再說話,隻是幫着她掀開被褥提取上邊的毛發,翻到最下邊那層時有隻巴掌大的大耗子猝然跳出來,應戈被吓得渾身一抖,就差沒有跳腳了。
“沒想到啊,看着平時這麼不講風情的應隊還會怕老鼠,啧啧啧,果然像你這樣的女人一般呢都會有巨大的反差感讓人感到驚喜。”她講她這一形象盡收眼底,最後還不忘開口踩一腳對方。
應戈盯着牆上那副男嬰畫像,收斂了下情緒繼續開口:“小時候我回老家的時候被老鼠咬過留了點心理陰影而已,再說了是個人都會有怕的東西。”
傅斯敏忍住沒有撩一把自己的長發,回怼道:“如果那老鼠咬到我,它肯定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不過應隊說錯了一點,我呢就基本上沒有害怕的東西,世界上除了神鬼這種虛無的東西最可怕的便是人心——”
她說話的聲音一頓,應戈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隻見她的手正在摸索着一塊木闆,拍了拍有回音。
下面這塊地方是空的。
應戈俯下身用手摳了摳木闆的邊縫,發現拉不上來後,身邊的人默契地找了一根木棍利用杠杆原理将木闆翹了起來,下邊則是一個黑暗的空間。
兩人面面相觑片刻後,應戈起身去外邊喊同事過來一起下去。
傅斯敏盯着她的背影,片刻後又低頭凝望着這個通道,最終小心翼翼地踩着原先就有的木梯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