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明，三十四歲，小學學曆。普通農民工通常奔波與各個工地之間，無固定的工作場所，老家是距離王貴清老宅隔壁的冷水坑村，系王貴清的侄子，死者潘婧是王思明買來的妻子。”

應戈從看守所一回來就将今天中午的審訊接過告知了刑偵支隊中負責這個案子的所有警員。

傅斯敏似乎是接收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目光一直盯着面前還在冒着袅袅白煙的陶瓷杯。

應戈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隻是繼續講述着目前已知的情報：“潘婧子宮中未成形的胎兒确實是王貴清的孩子，王貴清利用潘婧是一個被拐賣婦女且是學生的特質，哄騙她他可以幫助她逃出王思明家，後來越發大膽，逐漸到了發生關系的程度。王貴清的動機就在于王思明因為他卷走撫恤金這件事在村子中處處針對他，兩家人互不兩立将近二十年之久，而對潘婧下手是看潘婧年輕漂亮還是王思明花重金買回來的老婆。”

她一頓，又說：“但這段關系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王思明在上周從工地收工回家剛好撞破了他們的關系，于是乎憤怒的王思明将王貴清從自己家打走，又對潘婧進行了毆打，之後王貴清就再也沒見過潘婧。”

潘婧終歸是以犧牲者的方式進入到了這種農村之間上不得台面的争鬥中，并且有很大的可能是被王思明在事發後的内心中發酵的仇恨趨勢下給殺死了。

而現在王思明的行蹤成謎，這人在老家有的隻有一處家徒四壁的土磚房，本來将潘婧買回家之後就經常願意回去待着，王貴清能逮住機會也是因為他工地上實在是有急事才離開這麼久。他本身就是居無定所的農民工，哪裡有活幹就跑到哪裡去，常年都在鄰省鄰市這些地方活動。

現在要找到他，也相當于海上撈針的程度。

“劉沛明，你去聯系一下各位兄弟城市，讓他們在出省出境的各高速路口都設置關卡去搜查，事發不到三天，這幾天也沒有查詢到使用了他身份證的火車票、飛機票、車票的記錄，他跑不太遠的。”應戈最終在這次的短會中确定了接下裡的行動路線，各位刑警們也以最迅速的執行力投入到行動中，“剩下的人就跟我到冷水坑中走訪調查，傅斯敏你就好好跟着我吧。”

傅斯敏這才擡起頭，煩躁道：“我能不跟你去嗎？”

應戈倒也覺得來了興趣，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跟着劉沛明在大本營，我們的效率都會快很多。”

下一秒應戈就強硬地拒絕了她的話，并提出一個看似更加合理的理由：“劉沛明他身邊留着的人手已經夠多了，我帶過去的人都是我在心裡好好算過的，怎麼，你嫌棄鄉下環境差不願意跟着你領導一起行動啊？”

出乎意料地，傅斯敏這次沒有如她預想的那樣會出口回怼，隻是拿着起身走到門口推門離開。

應戈默認了她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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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句話，江畔市沒有金主爸爸投資和省廳親侄子的頭銜，窮得有本案嫌疑人那樣家徒四壁，開出了上次那輛差點在山路上轟然散架的警車。

十個人分成了兩批，一批坐在這輛警車裡，另一批人自然而然就是在應支隊長的小愛車裡了。

傅斯敏等着大家都進去了才肯坐到駕駛座的斜後方，一進去就摸出手機開始低頭不理人。

應戈這次選擇了一條更加快捷的道路，身後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漸漸裡白色吉利遠去，窗外的風景也變成了綿延不絕的峰林，在導航機械的女聲中駛進高速——“前方五百米後右轉，駛入筠烏高速。”

傅斯敏盯着今天中午應戈發過來的那兩條消息，眼神毫無波瀾，也懶得回複。

退出聊天界面之後，她點進之前在北桐市局工作時的那兩個工作群，并沒有在意裡面亂七八糟的消息，直接去詳情将群退掉了，做完這些之後傅斯敏的微信幹淨得隻剩下個人的賬号了。

望着窗外的景色，她隻覺得越發地透不過氣來，仿佛高速路旁邊每一個山坡旁都能沖出來一個慌張的小姑娘。

到達服務站之後，應戈招呼坐在門邊的傅斯敏與林淼下車去買一箱泡面回來放在後備箱當做今晚的夥食。

說罷，她皺着眉似乎意識到了剛才那句話的不妥之處，又招手示意他倆回來：“算了，還是别買整箱的了，買散裝的撿着你們喜歡吃的味道拿回來就行了。”

近到服務區自帶的便利店後，林淼幾乎是輕車熟路地走到那各色的泡面貨架前，拿出了10桶泡椒味的big大食桶。

就在林淼喜滋滋地準備再去那點什麼東西之後，傅斯敏當着他的面從籃子裡拿出一桶放回去，并拿回了個香菇炖雞味的。

林淼：？

回到車上時，傅斯敏面無表情地請剛坐上副駕的林淼下來：“跟着你們這一路，我覺得還是在領導身邊最好。”

林淼幾乎是以一種及其怪異的眼神看了她片刻，然後麻溜地滾到了後排。

應戈啟動車子，雙手把着方向盤，頭也不回地問：“你怎麼了？”

“就許領導粘着我，不許我粘着你啊。”傅斯敏白了她一眼，從塑料袋裡翻出一罐紅牛放到她旁邊，“後面都是些男的，突然就發現了你的優點在哪了，安靜還香軟。”

應戈也想禮貌地回複她一個相同的白眼，最終隻能是仁至義盡地說：“你要是再這麼莫名地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别怕我到了高速出口就把你扔在那自生自滅。”

接下裡一段路裡，傅斯敏果然十分安靜地埋頭玩她的手機，直到iPhone 6s那十分厲害的掉電能力把電量剩餘到10%與信号突然消失時，他們也到了去往冷水坑村的最後一段路上了。

由于先前他們就通知了村裡他們是市裡政府來的人，身上還帶着正兒八經的紅頭鄉村建設文件，村委會已經提前派人開着拖拉機到車不能再開上去的地段上等着了。

應戈一下車在不遠處負手站着的村長就忙不疊招呼身邊的小青年上前去幫忙拿東西。

拖拉車搖搖晃晃、轟鳴不止，山路十八彎，甚至還沒有路燈，時不時還會冒出烏鴉飛過頭頂時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聲。

五個人擠在拖拉機後邊用來放糧食的框子中，傅斯敏為了與面前那些警員隔一些距離，肩膀與應戈緊靠在一起。

最終達到村寨時早已是晚上八點中左右了，村長已經提前命人在村口準備歡迎會了，幾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穿着鮮豔的衣服，邊舞着扇子，邊唱着山歌。

眼前的景象真是給他們這些遠道而來的便衣展示了一番樸實好客的山村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