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下.身随意看了片刻,深處結着厚厚的灰塵,眼前的則是一排高跟鞋,雙雙都是恨天高。
“……”
傅斯敏輕輕拿出來一隻握在手裡仔細查看,眉頭皺起,似乎是很不理解着什麼。
閃回的記憶将曾經的場景重現,紙醉金迷的宴會廳,頭頂碩大的吊燈閃爍着璀璨的光芒,推杯換盞間言笑晏晏,無論男女臉上都洋溢着幸福快樂的笑容,經年的煙酒與脂粉味浸潤鼻腔。
屬于年輕人們的派對自然處處都透着自由奔放的氣息,人人衣着大膽,扭動身軀擺動舞步。
角落裡的傅斯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眼前的一切喧鬧歡笑似乎都與她無關,以嘉賓的身份來到這。
可能由于這場宴會的主辦者是大小姐,她給足了面子,眉清目秀的臉上畫上了精緻的妝容,豔麗的口紅顯得皮膚更加得蒼白,滿頭黑發自然垂落到胸前,灰色長款風衣裡是一件高領黑色内搭,保守又休閑。
傅斯敏輕輕拍了拍身旁女孩挽着自己手臂的手,半是安慰半是命令地說:“你自己先去玩一會,要是遇到了沒辦法解決的事情就過來找我,我一直在。”
女孩看着還不到20歲,臉上有着這個年紀的稚嫩感,雖心有顧慮,但聽傅斯敏話中的打發意味,也不好繼續抱着人家的手待下去了。
她嗫嚅着:“姐姐……”
身前的女人回着消息,頭也沒回,察覺到女孩的目光,也隻是無奈地說出了拒絕意味更重的話:“去吧。”
随着這道穿着禮服的倩影從傅斯敏的視線中消失,她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雙手插兜舉步走向與加陵約定好的會議廳。
一路上有人找着機會湊上來朝着自己敬煙,傅斯敏一揮手,來人也隻能頓住腳步不敢再上前。
不遠處長廊,秦駭穿着整套人模狗樣的西裝朝着她的方向走來,不過前老闆自然不會記得之前在手底下幹事的無名跳槽小馬仔,他并不會在這一路與傅斯敏有交集。
但他牽着的女人讓傅斯敏那恍若堅冰般的表情出現了裂縫。
明明在東南亞熱帶冬天這樣溫和的天氣,進入莊園别墅後就更覺得暖和,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那人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黑色大衣紐扣規規矩矩地扣到了最頂上,針織圍巾上方的那張臉蒼白又病弱,人就像個脆弱的青釉梅瓶,一不小心就會就此碎掉。
她們視線相撞,相隔數十步的距離,周遭的喧鬧的人聲與音樂、頭頂炫目的燈光等等一切都如同潮水般褪去,最終整個世界化成無邊無際的茫茫大雪,雪花翩跹而下,刺骨寒風刮着臉。
傅斯敏回神時,兩人已擦肩而過,她隻給她留下了高跟鞋底那一抹鮮豔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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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傅斯敏起身腦袋就撞上了應戈的下巴,扭過頭就發現應戈依舊愣愣地看着某處地方。
她想要照常來一出惡人先告狀的把戲,順着應戈的目光看過去,傅斯敏隻看見了陳迎床上那堆各式各色的睡裙。
“也不知道某些人青天白日裡腦子到底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傅斯敏瞥應戈一眼,嘴裡不幹不淨,“還看得這麼入迷,喜歡就自己去買嘛,别在工作時間多分心給與辦案無關的事情了。”
傅斯敏已經能夠想到應戈這麼做的後果了——正支隊長的位置不保,在太上皇鄭局的允許下被合規篡位奪權,從此嫡長徒劉沛明會當上新的支隊長,沈舒窈與陳嘉俊分别坐鎮東西太後垂簾聽政,林淼被發賣出去在隔壁技偵幹苦力,而她正好到了年紀能夠辭職跑路,回家躺平。
好完美的劇情走向。
然而應戈盯着她,隻是問:“你沒有穿過高跟鞋嗎?”
“?”傅斯敏一愣,“……啊,對,沒有啊。我隻是在佩陳迎這些人能把這麼高的鞋踩得健步如飛。”
應戈沒再說話,似乎是不打算深究她發呆摸魚時的想法。
傅斯敏聳聳肩,自顧自掀開陳迎床上的那堆被褥枕頭。
枕下有幾支被盤到包漿了的電子煙,她嫌棄得不願意再多拿一會,生怕會腐蝕了自己的手套傷到手,迅速裝進了透明物證袋中。
搜完這片,傅斯敏戴上了雙層手套,舉步出了房間走向不遠處的衛生間。
衛生間面積小得人在裡面轉身都覺得困難,邊角部分褐黃褐黃,下水道反上來的味道雖比不上昨天巨人觀爆炸能夠讓人直接升天,卻也足夠讓進來的刑警眼前一黑。
傅斯敏與下水口濾網處那個冒上來的褐色須須的主人對視片刻,一腳踩開了蹲坑旁那個垃圾桶蓋。
朝裡一看,裡面都是些用過的紙巾,潮潮的,又堆得滿滿當當,顯然是很久沒扔的垃圾。
這套房子雖然面積小,但配備了兩個衛生間。陳盼與高金慧共用一個,這個離她倆房間比較遠,因此通常隻有陳迎用這。
傅斯敏面無表情地伸手繼續往下翻了翻,半秒後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她的手一頓。
後腳進來的應戈見狀問:“斯敏,你怎麼了?”
“應戈,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