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傅斯敏第二天出現在刑偵支隊大辦公室時,剛重傷痊愈複工不久的劉沛明一見她就激動得差點把被白飛利刺的傷口重新崩開,林淼高興得就要不寫學習日志放棄實習機會去闖蕩天涯。
至此,辦公室仨M重聚在市局。
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傅斯敏嫌棄得要死,站在同事的身份上連連表示要從劉沛明這個傻逼身邊搬走。
劉沛明泫然欲泣、傷心欲絕,在看到傅斯敏領口下的吻痕時更加心痛,站在朋友的身份上連連表示怎麼她先一步談起了戀愛。
“關你屁事啊。”傅斯敏不耐煩地将辦公桌用濕巾擦洗幹淨,然後把帶過來的坐墊和紙巾都放到它們應該在的地方。
他被罵了顯然有些“難受”,靠着他那至尊工位的電競椅,拿老媽給自己帶的大補早餐捧着吃幾口。
劉沛明适時找了話為自己剛才的冒犯找補:“不過要是他對你好,然後你們互相都真心喜歡就可以了,敏敏你要是被欺負了告訴你明明我,我們去讨伐他。”
我欺負她還差不多。
傅斯敏想着,沒有說話。
“不過敏敏你二十八九了,也是個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劉沛明對這類話題的經驗像是很足那樣,一臉滄桑,“說實話,我好歹也是正值大好青春的美少男,我爸媽天天叨叨我這麼還不找對象結婚,甚至已經到了要逼人去相親的程度了。”
傅斯敏偏頭把電腦打開,開啟自己打卡上班的美好養老生活。
——現在就算她遲到早退或者直接不來挂着名字,工資也是照樣拿的。
省廳那群老狐狸就為了好好監視、保護好傅斯敏,明面上她是自由的,但背地裡還不是靠着各種手段把人束縛在它們眼皮子底下。
傅斯敏想起來一位和自己經曆相似的故人。
耳邊劉沛明還在巴拉巴拉一大堆來表達自己的婚戀觀:“相親這種男不想女不願的東西是怎麼還在2023年流行的。哎喲對了,敏敏我告訴你件驚天大事,頭兒這相親戰神她竟然真談戀愛了……”
他後邊說了什麼傅斯敏根本就聽不太清,隻是順着他話講:“我倒是想談一直談戀愛,結婚這件事在我規劃裡根本就不存在。”
傅斯敏起身伸了個懶腰,把電腦鎖屏。
“不跟你閑聊了,我得去内勤搶點活兒幹了,待這一整天無聊得要死。”
……
在見過無數XY生物、見證了人類多樣性之後的佛性相親戰神今天一整天不對勁的表現,各位刑偵支隊的同事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們英明神武的應支隊長今天竟然一整天都能情緒穩定,沒有在刁鑽的角度上為難人,也沒有逮住個摸魚的就恐怖地訓人。
以至于今天一整天那個沒有應戈的吹水群裡消息不斷,大家紛紛用問号刷屏,然後猜測應戈是不是吃錯藥了,或者是被奪舍了。
群裡窮苦勞動人民密謀要發動政變彈劾應戈的計劃就此擱置,劉沛明這小子被打上表面老實、内裡陰暗的理由而無緣被扶持成傀儡隊長。
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的當事人——應戈,她心裡頗為不錯地掐着點在案子基本上都審理完、臨近下班的時刻找到鄭家榮。
目的簡單純粹就是為了請晚上值夜班的假。
鄭家榮坐在皮質扶手椅裡,白襯衫内是日漸圓潤的身材。
他聽完來意後,一臉震驚:“神了,你還會主動跟我請假不值班啊?”
應戈是個自律到恐怖如斯的工作狂,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市局加班,這能夠做到“市局是我家,奮鬥靠大家”,辦公室裡常年備着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微信步數榜常年占據前三的位置,随意望過去都是很哇塞的1W+。
鄭家榮往後一靠,扯了扯警服想讓它能夠舒适地穿在自己身上:“理由呢?是你堂姑她們又給你安排相親不?”
應戈此刻腦子裡計劃着下班後和傅斯敏第一次出去玩的行程,被突如其來冒出來這麼一大串問号給弄得稍微大腦宕機。
片刻後,她才努力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約……會。”
鄭家榮旋開面前放着的大茶缸子,順嘴說:“工作肯定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個人私事也……嗯?!”
在意識到剛才應戈說了什麼後,他一口熱茶差點沒從嘴裡噴出來。
“去,肯定得去,我批了。你結婚有歸處了,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
他現在看應戈都莫名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随即欣慰地點點頭,多年相處下來應戈能夠知道這人現在肯定是真心感到開心的。
應戈含糊地點點頭,心裡跟明鏡似的。
鄭家榮吱呀一聲站起身,走到她身前,擡手拍拍她的肩膀。
語氣裡是說不盡的快樂:“早就該這樣了,不然孩子都可以打醬油咯。到時候别忘記叫人家過來讓我看看,幫你掌掌眼昂。”
今晚變成了冒着粉紅泡泡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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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下班後,應戈就帶着傅斯敏一起去吃飯,兩人沒有選擇開車,打算走着看看沿途風景、吹着晚風回去。
江畔除開兩個商圈之外,路邊的餐館無一例外都是私人經營的,光是看店面外邊放着的菜單就知道隻需要一口就能夠把傅斯敏辣死街頭。
于是應戈拉着傅斯敏用導航兜兜轉轉許久才找到家粵菜館。
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店裡生意火爆,服務員忙碌的身影就在旁邊,兩人勉強找到角落裡的位置坐下來。
眼前都是人間煙火氣,傅斯敏百無聊賴地看着應戈掃貼在桌邊的二維碼點餐,然後伸手去拿特制餐桌抽屜裡的碗筷。
應戈先把自己想吃的點好,然後把手機放在桌上推過去。
傅斯敏随意地掃了一眼,問:"這個是什麼?"
“腸粉,廣東那邊的特色,陳嘉俊經常帶來上班做早餐。”
“哦。”傅斯敏隻選了它,是肉蛋套餐。
桌上有些提前上來的免費小零嘴,傅斯敏拆了碗筷就要嘗一個。
應戈見狀制止:“咪咪你别這麼着急,碗筷沒燙過,很髒。”
面前的人聞言便興緻缺缺地放下,發出今晚的二連“哦”,然後很自然就将它們遞給應戈。
中國大概是全世界唯一有喝開水習慣的國家了,沸水可以将物體上的一切細菌在一瞬間都殺死,而傅斯敏沒有這個習慣也很正常。
她撐着臉看應戈燙碗筷,袅袅白霧模糊了她的眉眼,手指被熱水燙得稍微有些發紅。
服務員上菜的速度很快,不出十分鐘所有的菜便上齊了,應戈還找她們要了調味用的辣醬。
但一嘗卻還是微微微微辣。
應戈很想某天有機會去廣東旅遊,把這邊的火鍋底料帶過去,吃上一頓熱氣騰騰的爆辣火鍋,然後将剩下的全部倒進珠江,辣翻全廣東。
算是報複陳嘉俊和自己搭檔十年總踩自己雷點。
身旁突然坐過來一個人,她偏頭看去,是傅斯敏換成了和她并排坐。
“怎麼了?”應戈問。
傅斯敏拿筷子戳戳腸粉,将它給弄出一個洞:“我覺得有點怪異。”
應戈夾了一筷子排骨到她碗裡,順着話說:“怎麼怪異了?”
“不知道。”傅斯敏如實說。
自從六月初傅斯敏被應戈拽着開始出外勤,兩人就像現在這樣吃過很多頓飯,大多數時候都是傅斯敏禮貌地蹭飯,但這還是這人第一次發覺到不對勁。
時間沉默許久,傅斯敏隻說:“你睡覺會很吵。”
應戈聽出來一番指鹿為馬的意味,無語道:“我很吵?咪咪,你好喜歡惡人先告狀。”
她很确定自己根本就吵不起來,打呼噜、磨牙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初高中就住校,隻有周末才能回家,舍友要提起來她很吵,應戈就會盡最大的努力改變。應戈就是因為上學的時候太老實了,以至于她總是吃虧,被人占便宜、欺負了也還是打哈哈過去,不過鈍感力也是強悍到讓她沒有一點感覺。
十幾年前的高中記憶在應戈記憶裡都已模糊不已,她印象最深的隻有沈舒窈因這件事情和自己吵架然後幫自己出頭,幾人互撕鬧得很大,家長都來了,最後成功地換了宿舍。
以及體育課看到操場鐵欄杆外有拿着編織袋撿瓶子的小姑娘,然後應戈就招呼全班人把自己有的塑料瓶給她,黃昏下将編織袋塞得鼓鼓囊囊。
傅斯敏開始轉移話題,猝不及防地就将手伸向應戈的衣領。
“天哪,你手好冷。”應戈覺得癢,終于破功笑起來。
應戈領口上沾了點粉底液的痕迹,靠近鎖骨的位置有個顯眼的吻痕,今天上班一整天都被她嚴嚴實實地保護在衣服布料下邊。
今早傅斯敏一睜眼還在賴床,應戈早就起來捯饬好久了,把昨晚兩人弄出來的吻痕熟練地遮住,還扭過頭問問她要不要幫她遮。傅斯敏說不用,盯着人家橫豎看了許久,然後就把人拽到自己跟前來,發揮自己占有欲般地又在她脖頸上半吻半啃地留了個。
傅斯敏隻瞥了眼自己的傑作就輕柔地把衣領蓋回去,然後靠人家肩膀上,笑道:“嗯,鴿鴿,我就是個如水鳥般冰冷的女人。”
《小姐》的台詞。
應戈用左手捏住她的手搓了搓。
“那我焐熱它就好了。”
……
飯後一看時間也不過才七點半,兩人别扭地牽着手在燈火闌珊的馬路牙子上遊蕩,小城市生活節奏慢,這個點大家吃過飯,老人帶着小孩在街道上散步,肩膀擦着肩膀。
其實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着也不錯,她們可以邊走邊閑聊。
腦子裡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句句都會有回應。
應戈對江畔這座小城市已經坐到了幾乎所有的地方都知道路線的程度了,上班這幾年腳印遍布全江畔。
不過她們的體力還算真的不錯,竟然晃悠到了個離家有點遠的大型公園。
走了一路,再加上今天的飯和之前的飯都是應戈請的,傅斯敏提出要去附近的便利店裡買瓶喝的,她的那一份就很大方地請了。
靠近人流量大的景區,便利店這個點店裡還有許多人,以及冰櫃裡還有普通超市買不到的熱門飲品。
傅斯敏喜歡在夏天裡穿清涼張揚的衣服,假兩件上衣是老肩巨猾款式的,圓潤的肩頭還有個灰色的小吊帶,短褲下邊筆直的長腿上有些許剛才被蚊子摧殘留下來的紅印。
應戈沒有想買的東西,就提出自己在外面等她。
她覺得進了一家店還逛了很久,然後在店員的注視下兩手空空走出去會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