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全小慶,她是我妹妹叫全小幸!”
倆孩子坐在市局的小會議室裡埋頭嗦粉,從現場回來後起初她們還很拘謹,木愣愣地也不說話光發呆,應戈怕她們太小心裡會出什麼問題就叫警員輪番上陣。
在和劉沛明、林淼等人玩了幾輪老鷹捉小雞和捉迷藏後才打開心扉接受了她們。
全小幸相對内向,隻腼腆地笑着不說話,會害羞躲到哥哥背後。
大概是這土豆粉是真好吃,全小慶放松地晃着腿,大方地分享了更多自己:“我今年11歲,六年級成績可好了,數學可以考到九十多分呢,妹妹剛上一年級,她好幼稚的。”
“嗯嗯嗯。”應戈一邊回應,一邊小心翼翼地問,“今天家裡的女生是你們媽媽嗎?”
她害怕會踩進她們的陰影裡。
全小慶倒是大大咧咧地說:“嗯,是啊。”
這倆孩子的加餐是沈舒窈傾情出資購買,怕她們光吃盒飯吃不飽,罕見地上了次外賣軟件。
今天帶着母子三人回了市局,鑒于李豔當時神志不清,沒有立馬安排審訊,隻是聯系了專業的精神科醫生過來。
應戈忙着整理自己的狼狽,傅斯敏消失了一下午,膩膩和張詠儀又有案子要忙,于是帶孩子的重擔就落到了沈舒窈身上。沈舒窈家裡明面上是三個孩子,她是被所有人視為掌上明珠的大小姐,沈宜她成為她名正言順的妹妹那會都11歲了,根本就不要人照顧,也輪不到沈舒窈照顧。
起初應戈還覺得這任務太難為人家了,但看沈舒窈安安靜靜地帶倆孩子去洗澡換衣服,想說的話也就緘默在嗓子裡。
法醫會運用自己的專業知識洗去汽油,包括應戈身上的。
應戈用了很大一番力氣才讓自己變回清爽知性大姐姐,此刻穿着自己的私服放松地坐在她們對面。
“那你知道媽媽今天為什麼想燒死你們嗎?或者說,媽媽想燒死你們之前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她問。
全小慶抹了抹不小心掉在自己身上的紅油,聞言搖搖頭說:“不知道,媽媽總是會變得奇奇怪怪,今天把我們從學校接回來就罵我罵妹妹,還打我們,後面就要把我們捆起來,說她自己是女巫,女巫的後代也是壞東西。”
應戈心下一沉,又問:“那,你們爸爸呢?”
“……”全小慶緘默了,并用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應戈。
應戈打哈哈過去:“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會戳痛你們,你們繼續吃。”
對“父親”相關的事很敏感。
她能夠想到的隻有喪偶式育兒,父親這個角色常年在成長道路上缺席,甚至母親也早對父親有莫大的敵意與怨恨。
正常的家庭中妻子的情緒價值一般是由丈夫來提供,但要是丈夫缺位,妻子就會在母親的角度上讓孩子來補位,大量的負面情緒都是倒給了孩子,并讓她們來承擔這些不屬于她們年紀的事情。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孩子根本就無法消化這些負面情緒,最終會導緻負面情緒愈積愈多。
背後的門吱呀一聲,應戈下意識地就循聲望去,是傅斯敏進來了。
她盯着她,直到傅斯敏做到自己旁邊的座位上。
“喏。”
應戈從一旁的塑料袋裡拿出用牛皮紙袋遞給傅斯敏。
傅斯敏慢半拍問:“什麼啊?”
應戈撕開貼條,霎時一股香噴噴的焦糖味撲鼻而來:“糖炒栗子,咪咪你今晚晚飯都沒吃幾口,吃這個正好開開胃,我這裡還有盒酸奶。”
傅斯敏接過它,自然地将自己的一條大腿搭在應戈腿上。
小動作在桌底,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
“你怎麼突然就對我這麼好?”傅斯敏拿出一個撥開塞進嘴。
應戈隻無語地瞥她一眼,像是不滿自己一直都對她這麼好卻被賦予“突然”的标簽。
無語歸無語,案子還是要繼續推進的。
應戈又問全小慶說:“那媽媽有沒有每個星期都去同一個地方?”
全小慶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擡眸狀似思考回憶,最後點點頭說:“有,她有時候也會帶我過去,但那個地方好無聊,都是和媽媽差不多的阿姨跪在一起許願、念奇奇怪怪的話。”
傅斯敏嚼着嘴裡的栗子,聞言眸子不動聲色地觀察兩人臉上的表情,至于耳朵就用來做最好的聆聽者。
“嗯,小慶知道媽媽去的是哪裡嗎?”應戈接着他的話問。
“醉春水。”
應戈冒出問号:“什麼?”
全小慶目不轉睛盯着她,如實回答:“我也不知道哪裡是什麼地方,反正有個大大的招牌上就寫了這三個字。喝醉的醉,春天的春,水花的水。”
應戈笑着點點頭,放在桌底下的另一隻手默默拿出兜裡的手機點進了導航。
全小慶啪地把碗一放,從椅子上滑下去,大大咧咧地說:“阿姨我吃完了,我想去看劉哥哥玩遊戲。”
“嗯,真棒,去玩吧。”
他禮貌道:“好耶,應阿姨再見,這個漂亮姐姐也再見。”
哦,醉春水是酒店、會所的名字,距離市局也挺近,就在市中心附近。
應戈想着,身旁猝然傳出低低的嗤笑聲。
“我說鴿鴿,你什麼時候都到了被叫阿姨的時候?”傅斯敏笑道。
應戈淡淡道:“無所謂啊,是我讓她們這麼叫的,32了也是到了阿姨的年紀了。”
說罷,她看着她手裡的糖炒栗子,又笑起來:“咪咪你知道嗎?我這是去了趟批發市場給那倆孩子買換洗衣服時買的,陳嘉俊跟着一起去,他看到我去買這個還揶揄我不想着辦案偷懶,我說我是給我愛人買的,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傅斯敏回應:“嗯,所以說什麼啊?”
“他更揶揄了,說我談戀愛都把腦子談沒了,分不清事務輕重咯。”應戈笑得好看,又從塑料袋裡拿出兩盒藥,“這個也是剛剛買的,是安神助眠的,泡水喝,今晚忙完就回去好好補個覺。”
“我有時候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哪裡是腦子沒了,應該是更聰明了。”旁邊人唏噓。
應該說,應戈一直都是這麼好的人。
她又一拍應戈的肩膀,拿過手機打開微信浏覽未讀消息,秀眉一挑:“再說了鴿鴿,這個情況晚上是忙不完的,領導你肯讓我回去補覺?”
應戈剛想說什麼,傅斯敏歎了口氣,感受到她左手在輕輕蹭自己手肘。
片刻後,傅斯敏笑道:“鴿鴿你新表情包還挺好笑。”
應戈:“?”
傅斯敏朝着她比了個大拇指後,哈哈笑着逃離了不知所措的應支隊長身邊,貼臉開大超越了小明子成為那超越100%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