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普甯市響應國家政策号召鼓勵實體經濟,順上經濟發展的潮流,普甯市當地像拔筍似的開始了一股創業風潮,這其中也包括衆多三中對岸的娛樂性、營業場所。
單鸾面前的這一家‘悅享’KTV也是在那時候吃了紅利開起來的。周圍的新店老店開開倒倒閉閉,也不知它是特别受到潮流歡迎還是怎麼的,三年來門前照舊火熱,特别是晚上,每次單鸾跑到跟前總見找不到位子停的車子和絡繹不絕的人流進出。
三年前這家店開店時單鸾正趕上初三放寒假,四處想找點零工來填滿自己的假期空檔。那時候KTV和舞廳都剛剛興起,工資開得特别高,光是洗碗工一天的工資都能開到35元,還是日結。要知道當時的普甯市人均月收入大約也就在一千五到兩千左右,單鸾自然是狠狠地心動了。她去應聘時面試的經理擡頭看了她一眼,十分熱情地建議她來前廳做服務,前廳的工資好的時候一天甚至能上一百,在經理看來這種好差事對小姑娘更是香饽饽,但單鸾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單鸾也就在這兒做了一個寒假的洗碗工,上了高中就沒來了。
她找來時KTV當值的前台姐姐認得她,姓林,單鸾喊她林姐。這個姐姐人美心善,打工時看她年紀小,對她頗為照顧,聽說她是來找朋友的,二話沒說就進去幫忙喊人。
單鸾在前台等人時忍不住不時地搓一會兒腦袋,她想了想,覺得自己真是有毛病。今天是周四,舉辦運動會期間三中晚上搞了晚會和美食街,校門的把控也相對寬松些,論理來說她這時應該在小賣部看她的攤子複習她的功課,而不是腦門一熱跑來對面這兒摻和人家的瞎事,而且還隻是掐頭去尾、單鸾自己都沒确定出來到底是什麼的瞎事。
她今天剛到小賣部沒多久就來了幾位客人,那幾位客人在小賣部裡頭挑挑揀揀着什麼,本來單鸾也沒太在意,隻在櫃台邊埋頭自己的功課,等着裡邊的人出來結賬,結果寫着寫着,她突然聽到裡邊的人吵了幾句,其中一人突然咒罵了一句什麼,還提到了她熟悉的KTV名字,旁邊的人低聲嬉笑了起來。
那個咒罵的人緊接低聲來了一句:“本來就是,一個表子,給她轎她還擡起來了,仗着臉漂亮些,也就是文哥才哄着她,我妹都跟我說了,三中誰不知道,給錢就能睡的破鞋,在這裝純拿喬。”
一個聲音緊接着說:“你别當着文哥面說。”
另外一個聲音笑了兩聲也說道:“确實文哥沒經驗,這種女的,辦了就聽話了。”
再後面的話門外太過嘈雜,單鸾也沒聽清楚。隻是幾人離開前順手又在櫃台前多又拿了幾包‘小雨傘’,單鸾擡頭看了一眼 ,不知怎麼的心頭突突地跳。
然後在門外亂糟糟的一片聲音中,單鸾聽到熱情的一聲招呼:“文哥!”
她一擡頭,就看到青年像是标志般挑染的半茬黃色,單鸾眼皮跳了一下。
接下來的時間裡單鸾一直在想着幾人的對話,想得身上好像有蟲子在爬似的,怎麼都坐不住,更别提靜下心來寫功課了。時間都還沒過去多久,她對那頭黃毛有印象,隐約就是那天晚上靠在童光身旁的人。她由不得多想,他們話中的那個‘三中誰不知道’的‘這種女的’,是否就是童光呢?
單鸾想來想去,越想心頭越是空懸,最後仍是放心不下,鬼使神差地關了店門,憑着幾人的對話裡提到的KTV朝對岸找過去。
林姐對這一行人有點印象,進去找人時單鸾就在前台的沙發上坐着等,手忍不住搓搓暖和了兩分,腦子一放空下來多少覺得自己有些神經。憑着幾句沒頭沒尾的話就來找沒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說不定就是幾句口嗨,也可能是個誤會,搞不好純屬是閑的,她以為自己是什麼路見不平的正義之師嗎?正義之師還師出有名的,她這算什麼,路過的兩句閑話?等會兒見到童光她能說些什麼呢?
她胡思亂想中,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迷迷糊糊露出半張淋濕的臉的童光。她突然定下心來,一邊是相熟的朋友,一邊是一面之緣的同學,如果童光真的有這麼心甘情願,當時怎麼會和莫名其妙潑了自己一個蓋頭的陌生同學走了呢?單鸾想,就當是為了那天選擇跟着自己走了的童光,假使隻是個誤會,大不了就浪費一晚上,挨一頓罵好了,這點代價還是值當的。
沒等她想多久,林姐就帶着人從裡頭走了出來:“小鸾,你朋友來了。”
童光的“朋友”很多,不過說實話,能在這種場合幫她解圍的朋友,她一個也想不到。她看到單鸾的時候,心底是有些驚訝的。
童光走上前問:“單鸾?你怎麼來了?”
單鸾盯着童光盯了半晌,她後面沒跟着其他人,林姐也還在旁邊,她不知道要說什麼,于是隻好說:“我有事找你。”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很重要的事,你跟我走,出去說,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