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暨白能自如行動了,林施微問他:“你想回虞嗎?”
暨白輕微點頭,又搖了搖頭,“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林施微笑了,“我一直想回去,可惜沒有馬。”
“我有辦法,”暨白說話時又中氣不足地咳了兩下,“當時,你是怎麼來到石峁的呢?”
“唉,”回憶起被辛捉來的場景,林施微簡單描述了下,“我自己一個人在路上,被辛的人打暈帶走了。他把我當做祭品送給了崇伯鲧,幸而被崇伯夫人救了。”
寥寥幾句,卻不能忽略其中兇險,暨白聽着漸漸紅了眼眶,“辛當真可惡,我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父母姐姐和大哥還好嗎?”
“你失蹤了以後,他們都很擔心,”暨白垂下眼,“不過你總不回來,慢慢地都以為你出事了。”
“重華哥這些年與其他部落聯系都很親密,也都在拜托他們打聽你的下落。”
林施微了然,看他隻要回憶過去就痛苦的表情也有些難受,便抱住他問:“你說你有辦法,什麼辦法?”
他來的時候,除了一隻鞋子和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身上别無他物,去哪裡找馬呢?
“一個容易的法子,說我是重華哥派來接你的,崇伯鲧就會送咱們回去。”暨白皺了皺眉頭,“鲧這個人極其謹慎,重華哥這幾年與諸侯往來,唯有他自視甚傲,不與其他諸侯交涉。正因如此,這許多年才沒有找到你。但是他應該也不會故意與人交惡。”
的确,堯問群臣誰可用時,群臣推薦鲧,乃是因為他治水功績顯著。堯最開始是不想用他的,評價也是“為人負命毀族,不可”。
這法子或許可行,隻是脩己待她這樣好,她并不想讓脩己知道自己欺騙了她。而且暨白來的時候那樣落魄,崇伯未必信了是大哥派他來的話。他這樣獨的人,若是記恨自己欺騙他夫人,殺了自己為他夫人出氣那就糟了,“還有其他法子嗎?”
“虞地的陶器買賣做得比這裡還遠,我出去找找附近有沒有認識的買賣人,到時候讓他們幫忙送回去也行。”
“這倒是個法子,隻是不知道有沒有恰巧去虞地的。”
暨白輕笑,“他們都是買賣人,隻要賺錢的買賣,他們自然是做的。咱們兩個到了虞地,那還不值錢麼?”
為了買馬,林施微日日夜夜算計從哪裡得錢,一件衣服恨不得穿一季好多年,還真忘了如今自己大哥是個頂級有錢人了。
“好!”
林施微和脩己說,暨白是自己在虞地時快要結親的愛人,沒想到他竟然找到了這裡,所以自己想與他回家繼續成親。
脩己聽了很是感動,還是勸她:“你們不在這裡居住麼?你很聰慧,文命一直很尊敬你。若是你們在這裡居住,以後日子會過得很容易。”
林施微搖了搖頭,若她的身份真是夏部落的後裔,那麼定會如脩己所說住在這裡了。但她和暨白的身份始終是個雷,若是哪天被發現了,恐怕就沒“容易日子”了,回道:“他家中還有人,而且他的家人還不知道已經找到我了。”
脩己點點頭,還送了她許多東西,希望他們回去後也能過得好,畢竟暨白剛來時的“窮酸”樣也傳到了脩己耳朵裡。
暨白果然找到了一個老熟人,而且還見過林施微,便将貨直接在這裡便宜處理,送他們回去了。
壬女、敤首、瞽叟、重華、兩位嫂嫂都很驚喜不提,林施微驚訝地發現,自己還多了一個小侄子,是嫂嫂女英生的孩子,名叫義鈞,如今已經三歲多,虎頭虎腦的,可愛極了,就連壬女也喜歡的緊。
“妹妹若是喜歡,自己也可以生一個。”兩位嫂嫂打趣。
林施微笑笑,孩子,是不可能有了。但是好事肯定近了。
重華好似很忙,就連失蹤六年的妹妹也隻是見面說了兩句話就像個陀螺似的轉走了。但還是擠出時間,親自為林施微、暨白兩人祝福,結為夫妻。
不久便聽說崇伯鲧被堯以“水害不息,功用不成”為名罷黜,并流放羽山。
早在聽說鲧最終還是去了平陽時,林施微便覺不妙,既然沒有做好要和堯硬剛的準備,一開始就該應召聽命。如今加重了堯的疑心,又将自己送了過去,真是福禍無門,唯有自招。
感歎了一句,林施微便不再把此事放心上,隻一心與暨白在虞地中遊玩,和忙到起飛的虞地格格不入。
兩人蜜月還沒有過完,就被重華拉出來幹活了,“木栖,你可能奏樂?”
林施微點頭,重華便作大韶之樂,讓她演奏。
以前為黃帝主持過會盟祭祀,林施微當場便奏出曲子,重華震驚之餘欣喜若狂,“好,小妹果然比父母親說得還要不凡。”
便給了她一隊約五十人,讓她調教出來。
帝堯七十三年春正月,大哥重華一直忙碌的身影終于暫時歇了下來,與其他部落諸侯的聯絡互通也終于告一段落。
隻是沒休整兩天,衆人便浩浩蕩蕩地去了平陽。